难怪不愿提及,难怪每晚都会噩梦缠身……
段尧心疼不已,抬手给他擦了擦遍布冷汗的脸,仔细亲了又亲。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知道有这些,打死也不让你讲。说什么说啊,我又不爱听!”
戚时看着那双印着自己狼狈模样的眼睛,看着他满脸的焦急自责和心疼,心头的血色退了大半,便觉得缓解了许多。他朝人张了张手臂,任他将自己抱了个满怀。他卸了力道,整个人靠在段尧身上。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段尧也是这样,靠在他的后背,靠在他的肩头,将全部的重量尽数交付于他。
这种全身心依赖的感觉当真不错。
段尧抱着他,顺着他的脊椎轻抚着安慰。低着头眼睛不眨地注视着人,忽然开口:“我再也不喊你小公举了。”
戚时一愣,随即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没有关系。这是你对我的爱称不是么?”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然而却是真实。不管是由于什么导致的这个称呼,但从段尧口中喊出的这三个字,有玩笑,有戏谑,但更多的是照顾和爱意。
他从段尧怀里出来,继续未完的后续。段尧原本想要阻止,却被他说服。一次性说完,也省得以后再挖伤口。
后来,他跑了,而警cha却按着庄怀璧的最后联系人找到了他,同时,庄家的人也找上了门。不过,警cha找的是他家,按例问完话就走了,而庄家的人,找到了医院,说庄怀璧跳楼都是他的错,要他一命赔一命。结果,也确实一命赔一命了,爷爷当场血压飙升,一口气喘不上来,被推进手术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们都说,是被他这个不孝孙子给气的。
再后来,等他料理完家里的事情后,回到学校。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杀人犯三个字永远和他的名字如影随形,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对他避而远之,别说交流,就连擦肩而过后拍肩膀都要拍个半天;曾经将他看作宝贝的班主任对他目露厌弃,明里暗里表示,培优班的学生都是人品好成绩好,你趁早识相早点走。而他最好的朋友说,只要和他在一块,就帮他澄清。
于是,他什么都不要,抛弃了一切抛弃他的人和物,跟着唯一一个肯信他,愿意收留他的张岱青走了。
故事不长,全部讲完也不过一个小时,所有的言辞,尽是轻描淡写。可戚时却耗尽了所有气力,最后直接枕着段尧的腿睡了过去。
段尧什么都没干,也没有离开。就在床上给戚时当枕头,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熟睡。哪怕手麻腿麻,也不动一丝一毫。只偶尔伸手,抚平他连睡梦里都不曾松开的额头。
不管他们在一起是由谁铺就了前路,不管他是踩着谁留下的痕迹走到戚时的身边,段尧只知道,现在这个人和他在一块,而他,会好好守着他,护着他,爱着他,将他身上因过往留下的斑驳血痕逐一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