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梅轻笑一声,摇摇头:“我说老爷,您这就叫做贼心虚了吧?也不看看咱的帐是哪位先生亲自操刀,燕王找一百个账房先生,算一个月也算不明白,这才几天呢,您就心虚了?燕王不过是做做样子,八成那赵亮也是被燕王这出戏给吓住了。”
周肇昆急道:“我的姑奶奶,这生死关头,您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替燕王查账那小子,是京城出了名的神童,前阵子他一篇策论,直接惊动了圣上!咱根本摸不清他深浅!”
“再厉害,也不能三天算出五年的弯弯绕吧?那么多账本,他看得完吗?”
周肇昆绝望道:“那你怎么不想想,要是没出事儿,你爹为什么偏偏在这当口,不准我求见?”
一听这话,李艳梅有点慌了,转头疑惑地看向丈夫。
“他老人家是想避嫌呐!”
李艳梅吓得站起身,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丈夫:“你别耸人听闻了!我爹就是弃卒保车也不可能不管我啊,他不见你,肯定是在忙公事儿!”
周肇昆眼见妻子不肯相信自己,只好做出一副深情模样,颤声道:“小梅,放妻书我已经起草好了,阁老若是保不了我,你就先带着咱闺女儿子,回娘家避一避,为夫若有不测……”
“休得胡言!”李艳梅赶忙上前堵住丈夫的嘴,心一下子软了,略作思忖,便打定主意:“依你就是了,我这就陪你一起求见阿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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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次辅李阁老的宅院,还是二三十年以前的老样子,大门上却上了新朱漆,衬着斑驳的白墙灰瓦,组成一道不太协调的景致。
李艳梅每次看见自家院子这幅衰样,就觉得气闷。
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宅子里长大的。
谁让她爹几十年如一日地要扮出这一副穷酸样呢?
官场里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她爹不是做给下面人看的,甚至不是为了忽悠老百姓,而是本着千秋万代后,大楚名臣列传里的“完人”去的。
谁都知道,当清官难,想做点实事更难,朝廷是识时务者待的地方,势力和利益根本分不开,所以李阁老三个女儿,嫁的都是敢“干事”的人,毕竟脏活总要有人做,骂名总得有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