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庄看着猩红的胸膛,心急如焚。心里想着需要用什么药才能既让伤口好得快些,陆清远受的罪也能少些。在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药名,几乎每一个都斟酌再三,思量再三。
而就在他出神思虑时,脸颊上突然传来一股暖意。他瞧见陆清远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泪,虚弱地笑着问他,“你怎么哭了?伤的是我,怎么反倒疼的是你一样。”
沈孟庄伸手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湿热,也许是少年人的心性不够稳重,也许是太过担心,他哑着嗓子极小声地嘟囔:“本来就是。”
原以为不会被听见的,但这句肺腑之言、真心实意,切切实实地钻进了陆清远耳里,从耳朵吹进心里。沈孟庄突然被用力拉起来,紧紧搂在怀中,他想推开却又不敢也舍不得推开。
陆清远贴近,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杜若花香。这个久违的气息,几乎令他癫狂。他眼里、心里,此刻全部都是那个人的身影。那声称呼到了嘴边,险些就要直白地跑出来,他忍着所有心绪,挤出一抹欣慰的、捉弄的笑容,声音为微弱道:“为什么担心我?”
沈孟庄看着陆清远眨眨眼,愣了片刻才底气不足地回道:“我、我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发工钱。”
随便寻的借口,在他听到陆清远的笑声后,便知道他又没蒙混过关。但陆清远并未拆穿,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么贴心的侍童,我是不是该加工钱了?”
沈孟庄方才还提心吊胆,此刻也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纱布给陆清远包扎,笑着回应:“我不介意。”
陆清远伤势严重,沈孟庄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一茶一饭都亲自照看,也亲自帮他洗澡。仿佛突然之间,两人之间有了某种默契,对沈孟庄身份的默契。
他不问,他不说。
昧阳破碎,暗境恢复了正常的时序。
这日陆清远躺在屋顶晒太阳,看着碧空如洗,暖阳和煦,他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暖意。
忽而想到从前在安虚峰,他和沈孟庄一起晒太阳、一起练剑、一起数星星、一起赏月的日子。那时的纯粹,是真的从心底里觉得喜不自胜。
他伸出手,日光从指缝中洒下来。
那是他最美好的时光。
——你是我的日月星辰,因为你,我也曾向光而行。
屋檐下脚步声愈来愈近,沈孟庄拿着一个箩筐走到树下摘石榴。陆清远见了便赶紧起身,脸上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巴巴地飞下来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