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心跳如同他的脚步在寂静如死去的黑夜里不休地活着。他莫名地感觉踏实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刻他站在风口浪尖,孤身一人涉险,他仍然觉得很踏实。
他见过那种视死如归的士兵们脸上的神色。
明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九死一生的险境,眼中总是会有一束灭不掉的光芒。
他们说他们是有根的。
他们背后是自己的故乡和亲人,那是生命挣扎着也要活下去的意义,那是光芒在孤身奋战的时候也不会孤独的原因。
时舟之前感受不到的,因为他身上的羁绊太少,近乎是干干净净的。
他少小漂泊无定,连住处都是别人施舍的 没有什么故乡情;他自幼父母双亡,当做亲人的人们留给他的温情太短暂,有的甚至掺杂着虚假 没有什么亲情;他寡言少语脾气烂,身边愿意以真情实意付他的同龄人极少 也没有什么友谊。
但是傅城说。
他要带着他回自由者,让邻里乡亲朋友亲人都认识他。带着他跟狐朋狗友们吵吵闹闹,一起磕磕绊绊地过日子,然后两个人再像出趟远门一样,一起去充满未知的世界去看一看,一直到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白头偕老。
时舟就感觉自己什么都有了。
他身后的走道突然凸起弯曲,向上折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是虫子头顶逐渐隆起的绒毛,他加快脚步,后面的道路全部崩塌,阻断了回头路。
耳麦传来声响,方既白的救援机已经到达,正在有序地撤离C5区的士兵,尽量保护住大多数的生命。
然后耳麦以及拨号器完全失去声响。也无法再次启动。
这次不是中转站造袭,而是孟光直接关闭了通讯设备。
光幕暗下去,孟光满意地走下控制台,穿过那些被控制的人群,法厄徐尽欢以及郭林陈宸 郭林徐尽欢不是被控制,他身边还有可以使用的亲卫军,但是被包围在孟光的势力当中,进退两难。
他走出去,站在甲板上。主舰位处两座高耸的山峰之间,就好像是一个天然的观众台。
他沐在风雪之中,俯瞰着下面如蝼蚁般的慌乱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