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飞鹰忽然轻笑,惊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林逸。"
"晚辈在。"
"你说该赏该罚?"
林逸袖中滑出鎏金账册,永乐坊的纳贡数目用朱砂圈出:"侯通五年间私吞帮银八十七万两,勾结青竹帮证据确凿。"他忽然转向董成武,"刑堂上月丢的暗探名册,此刻正在醉月楼地窖第三根梁柱里。"
董成武瞳孔骤缩。他想起半月前刑堂暗探回报,说醉月楼常有生面孔出入。原来那日林逸斩杀侯通是假,搜刮罪证是真!
沙飞鹰抚掌大笑,惊得飞鹰浮雕上的夜明珠微微颤动:"好!好个将计就计!"他突然甩出三枚鎏金令牌,"即日起,林逸接掌昌平坊,擢升大头目!"
林伏虎重锏砸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还不谢恩?"他冲林逸挤眼,豹皮大氅上的金铃叮当乱响。檐外忽的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冲刷着院中侯通未干的血迹。
林逸躬身时瞥见虎三爷佝偻的背影——这个曾经如豺狼般凶狠的义父,此刻像被抽了脊梁的老狗,蜷缩在太师椅里数着所剩无几的岁月。
总堂青铜香炉腾起三尺青烟,在飞鹰浮雕的羽翼间缭绕不散。沙飞鹰摩挲着鎏金扶手,指腹掠过鹰眼中鸽血红宝石的棱角,恍惚看见二十年前血洗长乐坊的雨夜——那日他亲手斩落的十二颗头颅,如今都化作堂前青砖缝里的暗褐色污迹。
"后生可畏啊。"沙飞鹰的叹息惊动了梁上夜枭,扑棱棱撞碎半截琉璃灯罩。他看着阶下躬身而立的林逸,少年玄色锦袍上的银线飞鹰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竟与身后浮雕浑然一体。
林伏虎的大嗓门突然炸响:"帮主明鉴!林小子斩杀叛徒有功,合该赏!"他豹皮大氅上的金铃叮当乱响,震得董成武案前茶盏泛起涟漪。庄黎笑眯眯捏着翡翠念珠,指间苗刀老茧在珠面上磨出细微划痕。
沙飞鹰抬掌虚按,满室烛火齐齐暗了三寸:"昌平坊交予林逸执掌。"他屈指弹飞半截雪茄,火星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在侯通遗留的青竹纹玉佩上。羊脂白玉"咔嚓"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泛黄的密信残片。
董成武霍然起身,九环金背刀撞翻鎏金烛台。火油泼在《忠义千秋》匾额上,将"千秋"二字烧得焦黑:"帮规岂能儿戏!"他刀锋指向林逸,却见少年袖中滑出鎏金账册,永乐坊的朱砂批注红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