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一开,外面风刮进来,声音也传了进来。

傅砚辞侧头一看,这窗户在二楼,临窗而坐,便将楼下的场景悉数入眼,窗户斜后方,正对着赌坊的侧后门。

小巷里,一干瘦男人正被殴打着,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脸上,很快将他打得鼻子窜血,门牙也掉了一颗,滚到地上沾了土。

被叫二爷的络腮胡子坐在条凳上,翘着二郎腿,侧头吐了一口浓痰。

抬手一个招手,周遭的打手停手将人拖到他面前。

他抬手拍了拍那人的嘴巴,“二爷我也想饶你,我们这平远赌坊看着虽大,不过是小本买卖。”

“这赌场平日里迎来送往,若是谁都像你这般赖账,那我们这也迟早要关门了,你说是不?兄弟情分好讲,赌账么,概不赊欠啊。”

他说着,再次抬了抬下巴,一旁的打手再次将人拖倒在地,拳打脚踢。

“二爷,二爷——”

“二爷给指条明路。”

二爷笑了,舔了舔后槽牙,“老子听说你家娘子长得不错……”

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得眼泪汪汪,“二爷,行行好,糟糠之妻不下堂,月娘她……”

“许你卖人,是给你脸。”

二爷冷笑一声,别过了脸。

身后已有人配合默契,将卖身契递了过来。

干瘦男人起初不从,奈何一群人拳打脚踢,终于将他打得连连求饶,鬼哭狼嚎咬牙切齿道:“别打了,我卖——”

二爷将卖身契竖起,打手拉过干瘦男人的手,沾着他的血落了押。

画押之后,他捶胸嚎啕大哭,悔不当初。

二爷摆摆手,打手将人拖走。

“下一个。”

又有一人给拉了过来,许是前一个挨打的太惨。

这个人很识时务,还没等二爷上手段,便恭敬地将怀里的地契给摸了出来。

“我卖地,卖地。”

二爷手指夹过地契,显然对来人上道十分满意。

他缓缓起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识相,都是弟兄,以后多光顾光顾,玩得高兴就好,虎子——”

身后有人应声,有人拎了一条鱼过来,那鱼也不知道是谁孝敬的,还是在哪抢的。

用线拎着,还大口喘着气,活蹦乱跳的。

二爷不顾那人推辞,将鱼挂在他手腕上,“一点心意,虎子送送——”

等那人战战兢兢离开后,二爷又懒洋洋道:“下一个。”

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处理了好几遭,有被逼卖儿卖女的,有被剁手的,也有卖房卖地。

总之,家破人亡。

傅砚辞和箫彻相顾无言,唯有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