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远航最为致命的精神压力,就是根本无法缓解的孤独感,那是人类从地球远古时代就刻在dna中的渴望与恐惧。
原始人类以为星空和大地一样, 一样是切切实实、亘古不变的,他们仰望天空, 以为能从星象中窥出真理, 甚至推测未来,创造出无数神话传说。
再后来,科技发展,人类逐渐明白, 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甚至不是太阳系的中心,而星空更不是亘古不变,星球可能爆炸、坍缩、被吞噬……人类不断发问,好奇他们是否是宇宙中唯一的生物,好奇地球之外的真实存在。
而到了类地球时代,人类像是行走于闹市的新生儿,虫族将很多信息一股脑地灌输给他们, 他们从二十一世纪醒来,不知所措地接受着被强行塞到眼前的一切。
突变的性别、虫族的欺占、无法沟通的银河巨兽……短短七十一年的历史,人类几乎永无宁日,一代代年轻力壮的alpha战死沙场、beta埋头劳作、omega生儿育女。
人类丧失了渴望,丢掉了幻想,湮灭了好奇。
只留下深深刻印在心底的恐惧与孤独。
对于一个刚刚再次失去的父亲的人来说,眼望着这样拥挤又荒芜的宇宙,即使是再坚强的战士,眼前的一切在某个霎那都成了内心无法承受之重。
谢廖沙不自觉将他的大校搂得更紧,让顾长安几乎无法独立坐着,只能向后靠,靠在年轻人更宽广的胸膛上。
顾长安拥有常年军事训练出的身体,修长而矫健,如果说毫不夸张的纤长肌肉是后天锻炼的成果,那么柔韧的窄腰就得归结于先天条件的优秀。
抱着顾长安的感觉,混合了温暖与安全,像是搂抱着一束温柔的阳光。
“您说给我听吧,”年轻人将脑袋埋进大校的脖颈间,试图嗅出信息素的味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长安的视线被不远处规律闪烁的脉冲星吸引,闻言又向后伸手,揉了揉年轻人的白发,只能承认“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顾长安会提出聊天的提议,是觉得也许谢廖沙会愿意聊聊他的父亲,但此时仔细想来,对于几乎从未相处过的康斯坦丁,不爱诉苦的年轻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在无尽的宇宙前,坐在地上的两人依靠着彼此的温度,于静谧的遥望中,让人生出只
有彼此是真实存在的错觉。
航程已过三个多月,顾长安的黑发微长了,发尾散乱在侧颈,越发衬出皮肤温瓷般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