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雅聚三楼，喧声依旧，杯盏交错间，客座满盈复散，窗外，暮色渐浓。

四楼，回廊深处，细微地开门声打破此间一日寂静。

杨天行面色平静，缓缓自“聆贤居”雅阁内走出，片刻驻足。

“等扬州事毕……”

眸光闪动瞬息，他负手迈步，心底无声自语，“便抽个时候，上龙虎山一遭罢。”

嘎吱——

脚步声声轻响，回廊深处，木飞无风自闭，倏忽间，再无人影。

是夜，镇江府城，千秋桥。

青石板桥横跨小河两岸，长街如龙，商铺鳞次栉比，各色花灯交相辉映，照得行人神态缤纷。

杨天行一行数人，就夹杂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漫步，气氛颇有些沉闷。

杨平瀚性子最急，见众人尽皆不言，一时只感觉心肝挠痒。

“七哥，”他让开路旁孩童，凑到杨天行身旁小声道，“你和宋……嫂子这是？”

杨天行眉梢轻扬，对这突如其来的“嫂子”叫法一时有些古怪。

他还未开口，一旁宋书晴却是忽而转过眸，瞪向杨平瀚吓唬道：“杨平瀚，你再敢乱嚼舌根，回去后我让珺瑶收拾你！”

杨平瀚本已足够小声，却哪防得住宋书晴其实一直偷偷瞧着杨天行这边，更竖起耳朵偷听？

眼见方一开口八卦，便被逮个正着，更闻姐姐珺瑶的恶名，他一时吓得再也不敢冒头，赶紧缩到队伍后面远远跟随的护卫堆里去了。

若放往常，如此一幕杨天行说不得也能会心一笑，颇觉有趣。

可此刻……

杨天行余光瞥过左手边远处跟随的几名护卫，刘猛这个曾跟随他父亲上过战场的老兵刚刚避过一卖花灯的老妪，动作小心翼翼，大胡子脸上笑容可掬。

“不可能，福伯，刘叔，平瀚，珺瑶……”

他摇摇头，放下心头那一瞬间的无端揣测。

今日他于静室中独坐一日，便是把家中所有关系亲密却又有可能是玄衣卫暗探的角色全都捋了一遍。

“可，真就不可能吗？”

杨天行眸光深沉，即使到现在，他也无法下定论。

如福伯、刘猛等人，以及他们的后辈，看似世代跟随扬家，忠心耿耿，可说到底，也不过数十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