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东山一怔。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眼巴巴跟了一天,跑了百八十里路,眼看找到点线索,结果杨天行几下把人杀个七零八落不说,最后一个活口还给放走了,居然就让他们回去?!
“等等,杨天师——”
谢东山有些急,他可还着紧着自己小命,哪肯懈怠,就欲开口分说。
一旁韩擒虎却是若有所思,他抬手按住谢东山肩膀,压低声音道:“小侯爷,少安毋躁。”
谢东山一愣,勉强镇定下来,有些泄气地开口抱怨:“韩宗师,你说这杨天师他怎么能……”
他话说一半,却是忽而止住,似不敢道出后续言语。
韩擒虎暗自摇头,转身从随行武人手中牵过马匹,淡淡开口道:“小侯爷,杨天师的手段根本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安心静候便是。”
谢东山咧咧嘴,有心想要顺口称是,可终究怕死,还是免不了心忧,一时垂头丧气,勉强翻上了马背。
“驾——”
夜色深浓,随着韩擒虎一声呼喝,一行十余骑江南武盟好手一齐呼啸奔驰,眨眼从这荒郊野外消失。
………
沙沙沙沙——
大片大片的芦苇擦过蓑衣,细碎的“沙沙”声在寂夜中格外响亮,急促呼吸声伴随脚步踉跄,踢踏间踩过泥浆,奏响一曲节奏明快的舞乐。
蓑衣客一路往东奔行大半个时辰,直至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才一头栽倒而下,任自己滚在满是泥水的野地上,仰头喘着粗气。
“呼——”他勉强提起些劲,往来时方向望去,口中喃喃自语,“居然真的,没人来追——?!”
他语气疲惫不堪,此刻终于逃出生天,却听不出什么欣喜,反而有种挫败、忧心之感,颇显得怪异。
迟疑再三,见真的无人追来,蓑衣客神色变换,忽而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面色变得沉凝。
与先前在杨天行面前不同,此刻他神色间除了疲惫外看不出丝毫恐惧,也再无之前那种狡黠奸诈作态。
只看其面色,反倒有种板正刚硬的气质,仿若军伍中人,抑或什么杀手死士。
就仿佛此前全是伪装,眼下无人在侧,他才露出本来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