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夫人邵柔是邵凌的姐姐,华珑的姑姑。
听苏氏说这个大姑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性子清高,不好相与。一直拖到了二十都看不中人,最后嫁到了嘉禾陶家,做了陶老爷的继室。陶家虽是商户但是给皇家供货,陶老爷年轻有为,原先的娘子刚进门就过世了,陶老爷为她守孝三年,实在是有情有义。也许是邵柔对这亲事一开始就不满意,两人的夫妻关系一直不好。
华珑下床套鞋,对绛青说:“那我要去前厅去给大姑母见安。你与我同去吧。”
绛青忙拦住,支支吾吾道:“夫人让小姐不必去请安,大姑母与夫人还有说话。“大姑夫人是带了箱笼回来了,想必要在府里多住几日了。”
华珑皱眉,嘉禾与临安也有两日的路程,邵柔要回来苏氏也没有与她说,看来是突然回来了。既然苏氏不让她去请安,那就是不想让华珑知道发生了什么,华珑就安心在屋子里看风物志。
过了一个时辰,绛青从前厅匆匆的赶回来道:“前厅吵起来了,老爷回来了。正在训责大姑夫人呢。夫人也无法了,让小姐赶紧去拦着点老爷。”
华珑抬起头,看着绛青问道:“大姑母回来到底因为何事?绛青你不要瞒我了,若是瞒的住,娘也不会来叫我了!”
管事也得分清楚事情的原委和对错,这是华珑向来的习惯。
绛青咬咬牙,红着脸在华珑耳边小声说“实在是奴婢不知道怎么跟小姐说。听说是大姑夫人把陶老爷的怀了身子的外室给灌药发卖了。与陶老爷争吵了几句,回来便要老爷为她做主。”
绛青的口气也是颇有微词。华珑闻言,也知道了绛青不是故意瞒着自己,确实这种事让一个小姑娘说实在是难以启齿,便对绛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拾了下就往前厅去。
远远的就听到啼哭声和瓷器破碎的声音。华珑赶紧加快了步子。走到门口隔着帘子就听到邵凌大声斥责:“你再说一次是不是陶源养外室?还让外室怀了孩子?”
然后就听到苏氏急急的劝:“好了好了,妹妹也是受委屈了!”
“受什么委屈?满口谎话。”邵凌打断了苏氏的话道:“分明是陶老夫人给陶源的妾室,还是陶老夫人身边倚重的大丫鬟,是她容不下把人赶了出去,陶源才只能养在了外头。”
一个尖利的女声嘶吼道:“你是我哥哥吗?偏帮着姓陶的欺负我,别不是你容不下我了!要不是你为了自己仕途去讨好那陶家换聘礼,我何至于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啪——”的响声,应当是扇巴掌的声音。
“你竟然打我?”邵柔带着哭腔,语气却依旧咄咄逼人。
邵凌斥道:“我今日就让你清醒清醒!当年你不愿意嫁给老夫人安排的人家,哭着说要出家当姑子。我无法才寻了陶家。陶家是皇商,如何女子娶不到?再说那聘礼,是你说不敢带去陶家怕被旁人窥觊,置在我这,我可动过一个子?”
邵柔小声嘀咕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私底下拿陶家的银钱了!我怎么那么命苦,嫁到这种龌龊的人家,娘亲居然给儿子屋里塞人!”
“冥顽不灵!你,你今日就把聘礼账本都算清楚领走!!我再与你不多说一句!”邵凌的声音有些颤抖。
华珑听不下去了赶紧进屋,唤了一声“爹爹”。看见邵凌被气的重重喘息,扶着椅子盯着坐在侧坐正在抹泪捂着脸的妇人,正是邵柔。苏氏正站在邵柔身边,应该是刚刚拦着二人争执。
华珑赶紧去扶邵凌坐下,华珑对邵柔请安:“大姑母见安。”
邵柔别过头去擦泪,含含糊糊算是应了这请安。应该也是不想在华珑面前失了面子。
“你……”邵凌还想再说。
华珑连忙接话道:“今日大姑母也累了,有什么话不如明天再说吧爹!”
苏氏对邵凌使了眼色,示意邵凌不要在女儿面前不给邵柔面子,邵凌只得作罢,示意丫鬟带邵柔回屋。等邵柔走了之后,才重重的叹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苏氏温声软语道:“夫君,应该和妹妹好好说的,怎么发了这样大的火。这陶源养着外室总归是阿柔委屈。”
邵凌摇摇头说:“你不要信她的鬼话,陶源写信来与我说了。我真是说不出口,阿柔进陶府六年无所出,竟是不愿与陶源同房。陶老夫人无法,就给了陶源送了一个丫鬟,若是生的孩子就记到阿柔名下,没想要她竟将人赶出了,再让婆子去灌了药。”
苏氏大惊失色:“陶老夫人也是好意。阿柔,怎……怎会竟然这样心狠。”
邵凌还想再说,却看到一旁的华珑,就停住了话头道:“今日先这样,珑儿你先回去,这件事爹会解决的。”
前世这样污糟的事情也听过不少,但这般在眼前闹的还是更生动些,华珑听八卦听的正开心呢,被邵凌赶人。只好恹恹的走了。
晚上华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邵家什么都好,爹娘和睦,哥哥又疼爱自己。却有着鸡飞狗跳扰人的两个舅母与极品的大姑母,果然世上之事没有皆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