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壮士来归(4)

汉鼎 南海十四郎 3753 字 2022-09-16

保信军的战斗意志远远不及鹰扬军顽强,在鹰扬军巨大的压力下,没有被迅压得崩溃,已经是周水平时付出不少心血的结果。若非周水平时狠抓对保信军的训练,以其他保信军部队的水平,在鹰扬军这样的威逼下,恐怕已经全面溃散了。鹰扬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马上避开了周水的正面,从他的两翼插上,试图将周水和他的亲兵一举围困在中间。

贝礼翊在后面看到,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冒出来,可是想要做出解救的动作,却又什么都做不出来。保信军的排兵布阵并没有丝毫的问题,同样的,鹰扬军的排兵布阵也没有丝毫的问题,双方的将领都将自己部队的战斗力挥到了极致,现在保信军被压得步步后退,只能说是技不如人了。

最终,江沁翎率领鹰扬军成功的撕裂了保信军的正面左翼,并且将缺口撕得越来越大,保信军想要堵住这个缺口,已经完全不可能。后面的屈飞韬马上率军趁机压上,一个猛子扎下去,将缺口撕裂的更大,屈飞韬同时组成两个尖刀队伍,再次将撤退的保信军撕裂。周水在后面连续调动预备队,才堪堪挡住了屈飞韬的猛攻。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刘鼎毫不犹豫的向正面投入了鬼雨都的全部兵力,刘宕、刘恒等新生代的鬼雨都战士自不必说,甚至连身边的令狐翼都派了上去。所有的鹰扬军将士全部都投入了战斗,只有刘鼎独自一个人在后面。嗯,还有城内的李怡禾、艾飞雨等人,他们是不会出现在厮杀的战场之上的,此刻的他们,只在城头上密切关注战场的动态。

鬼雨都战士投入战斗以后,保信军正面的缺口瞬间被扩大,不要说堵住漏洞,想要防止缺口被扩大也已经不可嫩。鬼雨都是刘鼎身边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地出现,成为了压垮保信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刘宕等人奋力冲在前面,奋力冲杀,竟然一口气就将保信军撕开了一个长约五十丈,宽约三十丈的大缺口。这样的缺口对于保信军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堵住了。

周水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预备队。全部都被鬼雨都消耗掉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从其他地段不断的抽调兵力。然而,鹰扬军地攻势非常的猛烈,冲在最前面的鬼雨都,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即将溃散的保信军士兵,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致命的威胁。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到,正面的保信军终于无法抵抗了。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贝礼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脑门上简直要冒出火来。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挽回劣势。

这时候,一个更加绝望的消息传来,杨行密指挥地鹰扬军千牛营已经迂回到了保信军的东北侧翼。由于周水为了阻挡正面的鹰扬军进攻,从侧翼抽调了大量地兵力。杨行密的,根本是他无法阻挡的。事实上,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从右翼起进攻的杨行密,已经连续突破保信军的四道防线,一路到了保信军的核心区域。眼看就要和正面攻击的鹰扬军会师了,两个方向的鹰扬军旗帜相距不到百丈地距离。

这是非常危险的信息。

贝礼翊当即下令撤退。

周水主动留下断后。

保信军在鹰扬军的重压之下,撤退的时候已经不能保持队形,不少的士兵都只顾着逃命,完全不理睬上级的命令。鹰扬军穷追猛打,最终将保信军完全击溃。周水的确尽忠尽职,即使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下,依然组织起数次的小规模反击,降低了鹰扬军进攻地度。让贝礼翊等人有更多的逃跑时间。但是,由于他的出色表现,他本人也被鹰扬军盯上了。

嗖!

卫京幸远远就是一箭。雕翎箭呼啸而去。

周水应声而倒。紧握着战刀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卫京幸地箭镞射中了他地左胸。却没有致命。因为他地心脏是异于常人地。生在了右胸。杨行密很清楚这一点。

周水还想要勉力支撑起来。继续负隅顽抗。却被一个箭步跟上地刘宕一脚踢飞了战刀。跟着将他摁倒在地上。跟着有人拿了绳子过来。就这样捆起来。周水还要挣扎。还伸手去抢刘宕手中地横刀。却被刘宕一伸手打在了脖子后面。于是他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周围地保信军士兵看到周水昏死过去。还以为周水被杀了。更加惊恐。呼哨一声。作鸟兽散。

接到周水战死地消息。贝礼翊又惊又怒。同时从内心里感觉到莫名地恐惧。这种恐惧从他地内心里涌起来。一直渗透到他地脑门。他甚至觉得自己地脑门上。好像有丝丝地冷气在冒出来。在这样炎热地天气里面。他居然有处身冰窖地感觉。他身边地保信军官兵越来越少。追上来地鹰扬军官兵却是越来越多。尽管他地亲兵奋力迎战。依然无法甩掉鹰扬军地追兵。

“将老匹夫来!”

绝望之下,贝礼翊只好在此使出这招杀手锏了。

他下令军队暂时停止退却,就地组织成一个小小的防卫圈。他命人清点了人数,现还有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部下。这些人和逃跑掉的保信军完全不同,都是他的老底子,值得信任。当初他就是带着这群人起家的。现了这一点以后,贝礼翊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振作精神,要和刘鼎最后拼个鱼死网破。

在亲兵们的包围下,贝礼翊将林度推到了最前面,他亲自将弯刀架到了林度的脖子上。周围的鹰扬军源源不断的包围上来,逐渐的压缩包围圈。贝礼翊将林度挡在自己的面前,以免被鹰扬军冷箭射杀,随后厉声叫道:“刘鼎,你想让林度活命的话,马上停止进攻。”

然而,刘鼎根本不答话,因为他根本不在前线。

鹰扬军继续从四面八方进攻。根本不理睬贝礼翊的吼叫声。参与进攻的,大多数都是糁潭都地士兵,他们的前身,就是罡字营的甲旅和丙旅,罡字营的前身则是黄巢起义军的余部,和林度的确没有什么关系。林度是死是活。说老实话,他们并不是十分地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全歼面前的保信军,为新成立的糁潭都打响名气,以便将来在鹰扬军中站稳脚跟。江沁翎和屈飞韬料定贝礼翊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对林度动手的,因此,两人也不答话,只是命令部队不断的压缩战线。试图对贝礼翊形成包围圈。

贝礼翊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手指搭在刀柄上,刀刃在林度的脖子上切开了一条缝。鲜血慢慢地渗透出来。只要他用力一拉刀,就可以切断林度的气管,终结林度的性命。可是,贝礼翊地脸庞高度扭曲,弯刀却始终没有用力的拉下去。林度本人倒也足够刚硬,愣是一声不吭,永远都紧闭着双眼,任凭贝礼翊折腾。

杀不杀?

杀不杀?

贝礼翊陷入了极度的矛盾里面,脑海中两个激烈的观念来回碰撞。激出阵阵的耳鸣,差点儿让他昏厥过去。

杀了林度,就没有了威胁刘鼎的筹码,刘鼎必然对自己穷追猛打,自己想要成功的逃回去庐州,还真的有点难度。不杀林度,同样奈何不了刘鼎,刘鼎太绝情了,根本不在乎林度的死活。就算林度在自己地手中,也没有什么用处。可是隐约间,贝礼翊还是觉得林度能够对刘鼎起作用,说什么在他的军队里面,有不少的保信军余部,他不可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何况还有林家三姐妹都在他的身边,他总不能不要这三个女人吧。

“撤!”

贝礼翊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回到庐州以后。自己一定会要刘鼎的好看,庐州的城墙是非常坚固的。刘鼎想要攻破庐州,绝对是不可能地事情。他带着残余的保信军仓皇北撤,后面鹰扬军在紧追不舍,那些跑不动的,或者是跑得慢的保信军,全部都落入了鹰扬军的魔掌。鹰扬军也的确强悍,后来干脆不理会跪倒在道路两边的报保信军,而是一路紧追贝礼翊。贝礼翊骑马飞奔,倒没有被鹰扬军追上。可是,还没有逃出三十里地,又一个天大的噩耗传来,斥候队长急匆匆的赶来,慌里慌张地叫道:“大人……鹰扬军截断了我们地退路了!”

贝礼翊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撞下马来。

原来,洛羽、龙吟已经带领鹰扬军水军舰队在巢湖东岸登6,水军舰队的水兵,还有鬼脸都地士兵,在他们的面前早就严阵以待。这时候天色虽然有点阴暗,太阳也挂到了西边,夕阳的余晖有气无力的洒落在原野上,让贝礼翊感觉更加的寒冷。这时候距离天黑还有一小段的时间,夜色苍茫,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保信军的残部想要浑水摸鱼,越过鹰扬军的封锁线,几乎是不可能的。更要命的是,北方的鹰扬军并不是被动的拦截,而是主动的参与了进攻。他们现了保信军的踪影以后,立刻从北向南动了进攻。这样一来,南面的鹰扬军,还有杨行密率领的鹰扬军,还有北方来的鹰扬军,同时压过来,将残存的保信军全部都压缩在了巢湖东岸一个不足三里宽的小地方。

木然良久,贝礼翊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被包围了。

“突围!”

贝礼翊不顾一切的说道。

刘鼎随后就会赶来,他留下来只能等死。

他带着残余的保信军士兵向北拼命的冲击,试图从这里找到一条回去庐州的生路。然而,鹰扬军的包围圈非常的坚强,似乎也料定保信军肯定会从这里夺路而逃的,所以,这里的防守非常的严密。鬼脸都没有参与巢县外面的进攻,这时候憋了一口气,就等着贝礼翊送上门来。刁奇等人亲自在前线指挥战斗,充实到鬼脸都的刘鹏、刘孤等人更是身先士卒,刀刀见血。保信军连续起了数次进攻。都被鹰扬军干净利索地打退。洛羽、龙吟带领的鹰扬军水军,尽管是在6地上战斗,可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少,何况其中还有鬼脸都的主力,他们的兵力占据着绝对优势,在打退了保信军的突围以后。跟着起了反击。

这时候,从南面赶来地鹰扬军部队,也6续杀到了。江沁翎和屈飞韬急于表现自己,急于锻造糁潭都的名声,因此两人都像疯子一样,带着部队一路穷追不舍。可怜贝礼翊身边剩下的保信军本来就不多,这时候连续遭受打击,已经是奄奄一息。不要说突围,现在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只能是暂时苟延残喘了。他们被围困在一个小洼地里面,周围全部都是鹰扬军的人,还有大量的鹰扬军士兵正从四面八方急促赶来。

面对鹰扬军的包围圈。贝礼翊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太幼稚了。

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南下去找刘鼎的晦气,如果自己不南下,就不会弄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当然,现在这样的处境也还不是死地,还有逃出生天地机会,如果庐州的保信军拼死出救的话,从北方狠命攻击鹰扬军地背后,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将他接回去庐州。他贝礼翊还有生存的希望。然而,贝礼翊自己对此也没有什么信心,他的那些麾下是什么货色,他是很清楚的,自己在的时候,这些人也许个个都表现的非常谦恭,吹嘘拍马,阿谀奉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是如果自己死了,真正悲伤的人绝对不会很多。

“下雨了!”

忽然间,有人用很奇怪地声音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悲怆和绝望的味道。

贝礼翊抬头看着天空,是的,真的下雨了。

夏季的雨水说来就来,纷飞的雨水,好像白雾一样,笼罩了这片小小的洼地。

地上逐渐的变得泥泞起来。凌乱的脚印在地上显得格外地醒目。如同是最难看的图画。

贝礼翊忽然想起,去年他动政变的时候。庐州也在下雨,那时候的雨水,也像现在一样的多情善感。庐州政变时流淌的鲜血,溶合在雨水里面,将天地间都变得粉红的一片。现在他同样看到,小洼地里面的积水越多越多,伤兵们的鲜血汩汩而出,被雨水冲刷到地上,同样将小洼地染成了粉红色,这个场面看起非常地熟悉。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