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内心微微一动,敏捷的从床上跳下来,随手操起门闩,悄悄的走出门口,爬到墙头上四处张望。只看到前院火把通明,张家的家丁们都急忙进入战斗状态,弓箭手开始在墙头上布阵。张曦均和张祥鹤两人,也手提长剑亲自督战。那张曦均威风不减当年,面目冷峻,腰杆挺直,张祥鹤却是优雅斯文,使用的长剑似乎也更像工艺品,细长而华丽。
不久之后,在张家大院的外面,密密麻麻都是火光,大队的敌人到来了。火光中,的确有很多红头巾包裹地士兵,熊熊燃烧地火把,照耀着红色的头巾,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很快,这些红巾盗就将张家大宅院完全包围起来了,并且前面地弓箭手开始列队,对张家宅院动齐射。
嗖嗖嗖!
不断传来箭镞破空的声音,跟着箭镞落在宅院的各个角落,出杂乱的声音。
有人在箭镞中倒下了,出痛苦的呻吟声,围墙后面的家丁们,都不得不暂时低下了脑袋。
在箭镞的掩护下,一队红巾盗上前,抛出长长的勾索。这些勾索似乎和楼船上使用的飞铙相同,前面都有很大的开叉,勾住了目标以后,将会牢牢的紧抓不放。这是很简单的武器,使用方法也很简单,无非是要将围墙勾塌而已。但是不得不承认,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但见三四条飞铙抛过来,紧紧的勾住围墙,外面的士兵用力一拉。
轰隆隆……
围墙马上倒塌了一大截,围墙后面的弓箭手纷纷落地,跟着就被迎面而来的箭镞大部分都射死在地上。有几个弓箭手运气比较好,被掩埋在废墟里面。暂时躲过了对方的箭镞,可是进退不得,苦不堪言。
红巾盗又将勾索抛出去,勾住别地围墙,跟着用力一拉。
轰隆隆……
又是一大片的围墙倒塌,围墙后面的张家家丁们同样被拉倒在废墟里。承受着红巾盗要命的箭镞袭击。中间大部分人就此死亡,还有些人在顽强的挣扎,最终依然逃脱不了死神的拥抱。箭镞不断地落下,废墟上面地人基本上都被射成了刺猬。浑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箭镞。
嗖嗖嗖!
围墙连续被勾开了两个巨大的口子,不少家丁们都暴露在对方的怒箭下,密集的箭镞不断地射过来,围墙后面的家丁们纷纷倒下,幸存的急忙向后撤退,结果在撤退的过程中,又有不少人死亡。那个叫做糜特的家丁队长,也被红巾盗的利箭射中。倒在了庭院的正中间。
糜特倒下,张家的家丁士气顿时受到了严重地打击。尽管他们还不断的反击,射出凶狠地箭镞,可是气势上却弱了很多。红巾盗趁机一拥而上,从缺口中蜂拥而入,潮水般的涌上来。张家家丁们人单力薄,张曦均只好下令家丁们退守内院,缩小防守的范围。外面的大部分宅院,都被放弃了。
刘鼎所在的厢房。也被放弃了。刘鼎悄悄的隐藏在角落中,不断有红巾盗从刘鼎的前面经过。却没有看到刘鼎的身影。突然间,刘鼎从暗处中一下子跃出来,一下子跳到一个紫巾盗地后面。那个红巾盗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刘鼎已经一门闩打在他地后脑上,噗的一声,脑浆迸裂,这个红巾盗一声不吭地倒下去。随即,刘鼎从这个红巾盗的身上拿起一把铁胎弓,然后又摘下他身上的雕翎箭。轻轻的掂了掂铁胎弓,现它真的很沉,试了试弓弦,硬的可以。
这种弓有个专名的名字叫做铁胎弓,可见其独特之处,江南的造弓木材稀少,紫杉木几乎没有,因此有弓匠在弓背内夹入薄薄的铁片,甚至在弓弦也夹杂了特别细小的金属丝,使得铁胎弓的威力要远远大于普通的蛇脊长弓。当然,铁胎弓的成本,要比蛇脊长弓高很多,制造工艺也困难很多。根据情报资料显示,这些铁胎弓一般都是马鞍山的沈家出产的,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技术。
纯正的铁胎弓,没有上百斤的力气,是绝对拉不开的,而要真正投入使用,没有一百五十斤的力气,休想将箭镞成功的射出去,这个红巾盗的身材很高大,可惜他的反应慢了点,要不然……嘿嘿!自从被李嗣源袭击了一会,刘鼎现在没有那么狂妄了,不过这小小的红巾盗还不放在眼里。
刘鼎还没有真正单独使用过弓箭杀人,他拿着铁胎弓和雕翎箭,好像是初次上战场的新兵一样,到处寻找有价值的目标。很快,他现了左侧有一个大汉,正在手舞足蹈的吼叫着,喝令自己的手下不断的进攻。在他的身边,始终都有四个卫兵,显然是个有身份的家伙。
李嗣源虽然暗算了他,但是李嗣源教导的骑术和射术,绝对是货真价实,没有丝毫的花假,现在的刘鼎,用来弓箭来自信多了。他慢慢的拉开弓弦,瞄准了那个有身份的红巾盗大汉。
嗖!
雕翎箭呼啸而去,出刺耳的破空声。
噗!
二十丈之外的那个红巾盗大汉,身体被雕翎箭带着向右边旋转着,跟着扑通一声倒地。
雕翎箭准确的射中了他的身躯右侧,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半边身体都撕碎了,但是因为没有命中要害,他居然还能在地上挣扎,随即就被剧烈的痛苦冲击的昏迷过去。他在恶狠狠的诅咒,这个该死的弓箭手,为什么不一箭射死他,而要他承受如此难受的痛苦。
他身边的红巾盗大吃一惊,急忙寻找箭镞来袭的方向,前面正在搜索的红巾盗,也马上将目光转到了刘鼎这边。
刘鼎一箭得手,立刻转移阵地,只听到后面嗖嗖嗖的声音不断传来,箭镞不断的落在他刚才藏身地地方,将那片区域全部钉成了刺猬。他猫着腰。从断裂的围墙后面跳过,迅转移到了第二个隐藏点。张家宅院的围墙虽然被拉倒了两个大缺口,但是可以藏身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很快,刘鼎现了第二个目标。
在距离他大约二十三丈之外,同样有个红巾盗的军官在号施令,在他地周围。至少有四个红巾盗地低层军官。
刘鼎再次屏住呼吸。瞄准了这个目标。
嗖!
雕翎箭呼啸而去。
那个红巾盗头子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箭镞穿透了他的胸膛,登时了结。
他身边的红巾盗士兵顿时哗然,下意识的蹲下身体。
也就在这时候。刘鼎感觉到背后一阵刺痛,可能是伤口被扯裂了,他只好放下铁胎弓,悄悄地在围墙的后面喘息着。铁胎弓的杀伤力极其强大,可是需要的力量也很大,尤其是背部和臂部的力量,这样一来,他背后的伤口就不可避免的要被扯裂。他只好将铁胎弓暂时藏好。一手一枚雕翎箭,继续寻找杀敌的机会。
红巾盗现在重点进攻地方向。是张家大院的三重门。在张家大院地三重门后面,张家的家丁显然抵抗的非常激烈,不断有箭镞射出来,将冲上来的红巾盗杀死在地上。因为收缩了防线,张家家丁控制的区域虽然小了,人员却变得非常密集了。
那张曦均在兵部曾经担任过员外郎,后来又担任过润州刺史,还算知兵。他非常明白。只要拖到天亮,驻守句容的薛朗就会派兵前来增援。危机自解。那些红巾盗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不断的起攻击,他们用盾牌和桌椅组成抵挡箭镞的防线,一步一步地压缩中间地空地。在盾牌的背后,还有那些抓着勾索地士兵,但是现在张家的家丁们都知道他们的勾索威胁所在,所以箭镞不断的往他们身上招呼,在他们有机会抛出勾索之前,就将他们杀死。
嗖嗖嗖!
噗噗噗!
张家家丁们射出的弓箭,不断的落在盾牌上,出非常沉闷的声音。
有部分的箭镞,从盾牌或者桌椅的中间穿过去,射中了后面的红巾盗,于是红巾盗不断的有人倒下。
然而,上来的红巾盗越来越多,倒下的人,马上就有人填补了他的位置,依然不顾一切的向着三重门挺进。
刘鼎静静的躲藏在暗处中,观察着两边的动静,根据他的估计,红巾盗的数量至少有三千人,也就是说,是张家家丁的六倍。不说别的,就是这个人数上的优势,就足够荡平张家大院了,因为张家大院不是军事要塞,除了薄薄的围墙之外,他们一无所依。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张家大院或许天亮前就要被铲平了。
事实上,在张家大宅里面,悲壮的气氛正在慢慢的弥散,几乎每个人都想到了战死的后果。红巾盗的数量如此之多,张家大院又不是可以坚守的要塞,现在红巾盗的攻势越来越猛烈,那些家丁们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家丁队长糜特也战死了,偏偏现在距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时辰。
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红巾盗荡平张家大院了,他们那些古怪的飞铙,的确是攻打张家大院的利器啊,家丁们现在可以依靠的,就是三重门左右两边的围墙,但是如果这堵围墙也被红巾盗勾塌的话,他们就只能和红巾盗进行肉搏战了。三千对五百,肉搏战的结果可想而知。在三重门的后面,张曦均仰视深蓝的天空,缓缓的说道:“我张曦均上报国家朝廷,下报黎民百姓,此生无憾,祥鹤,你后悔吗?”
张祥鹤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倒也不怕死,他狠狠的挥舞着精细的长剑,目光熠熠的说道:“在我倒下去之前,我一定要杀死至少五个红巾盗!”
张曦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红巾盗,嘿嘿,红巾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