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司道:“至少八个月。”
韩守琪抱起手臂补充解释:“这段时间你不能再执行任务了。”
按照鉴定指标,一至二级是轻度,三至四级是中度,五至六级是高度,高度损伤已接近精神分裂状态,一般情况下需要在修复中心长期静养至完全康复为止,齐敬司说的“八个月”已是最低限度,因为他考虑到这具身体才刚经历的记忆融合或许会干扰检测。
沈雨泽扫了一眼就把报告放在床边,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里乖乖躺八个月,他要寻找到恺的下落,要回B国去救回他的哥哥,要挖掘MWCC背后的真实目的,还要为那些水深火热中的迷你人同伴们寻求未来……别说八个月,一个周他都嫌长。
唯一让他松口气的,是住在这里能暂时地避开韩守琪,因为记忆里的哥哥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与韩守琪同行同住,他原本还担心若是韩守琪邀他回家,他该如何应对。
韩守琪见沈雨泽微微蹙眉,以为对方不甘现状 他们此行状况百出,无功而返,以他对沈霁云的了解,对方必然不愿接受这样的安排。
韩守琪蹲下身,看向坐在检测椅上的沈雨泽,试着安慰他道:“晴云,此次局面复杂非你我所能掌控,不管如何,你都不要太自责了。如今陶英把你们紧急召回国,肯定不止是名义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猜他大概也开始怀疑我们了,最近这段时间,上面的人肯定也会在暗中严加留意我们的举动,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先好好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其它一切都交给我。”
一个蹲着,一个坐着,韩守琪的视线反而比沈雨泽低一些,这种微微仰视的姿态能给人一种出让权利的心理错觉,能从很大程度上缓解对话者的防备,再加上他说话时声音醇厚温柔,仿佛有种奇迹般镇定人心的力量,就连内心已经对韩守琪产生猜忌的沈雨泽听了这一席话,也差点被对方迷惑。
沈雨泽面色复杂地回视对方,反问道:“一切都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做?”
韩守琪道:“我会想办法安排B国那边的人了解情况,有什么关于你弟弟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雨泽难忍不适,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这些天你不是被限制了和我们的通讯么?现在怎么又能安排B国的人了解情况?你在B国到底有什么势力,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他几乎想直接质问韩守琪,为什么要伪造病例,为什么让哥哥丧失控制权,导致MWCC攻陷他们的根据地……然而没等他接着问下去,大脑就因激烈的情绪剧烈一疼。
沈雨泽疼得弓起了身子,检测用的电极片还贴在他脑袋上,屏幕上陡然跳动的数据让齐敬司倒抽了一口凉气,齐敬司一边手忙脚乱地设定修复疗程,一面提醒韩守琪道:“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你先别刺激他了。”
韩守琪眉头一皱,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沈雨泽也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再次出现飞机上出现过的人格识别障碍症状,为了不让韩守琪看出端倪,他死咬牙关,不再开口。一手紧紧地扣住椅子扶手,额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大颗冷汗,直到不堪重负,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昏睡间,兴许是之前满脑子都在纠结和韩守琪有关的事,沈雨泽的潜意识在脑内快速处理起与之有关的所有记忆,从他们在MWCC的管理员部门第一次见面,到停车场那一晚的开诚布公,再到长达一年的同居生活……一历历,一幕幕,如被按了快进键的影片,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播放。
当沈霁云从韩守琪口中听说他们两兄弟的真是身份时,沈雨泽仿佛能切身实地地感受到哥哥的震惊与他对事实真相的抗拒。再到齐敬司告知他,“他的弟弟”早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溺水身亡时,那种愧罪感和绝望感更加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