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逼着做一件事,是这种感觉。
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每一个呼吸都在挣扎。
可是,无论怎样反抗,都是蚂蚁对上大象。
怎么做,都是死局。
他躺着,展开手脚,感受着身体受自己支配的随意和自由。
那个女人,那个生下他的女人。
直挺挺躺在他眼前。
还是那般僵硬不能动的样子。
她的脸,比自己还脏。
脖子脏污的地方,有几根浅浅的手指印。
那是阿爹的手吗?
袒露的胸膛,瘪下去,耷拉在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肚子上的皮肤,一点也不光滑。
有很多褶皱。
松松垮垮地堆在身上。
少年看着眼前的人。
一点一点把自己蜷缩起来,越来越小。
他恍惚记起,那个女人,除了还生下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之外,曾经还有两次,肚子大起来,又瘪下去。
他问过阿婆,为啥没有娃娃生下来。
阿婆骂她命贱,谁让她不听阿爹的话,连个蛋也生不出来,怀到半中间怀不住,掉了。
有一次,疯婆娘躺在稻草上,身下留着血。
鲜红的血,顺着稻草渗下去。有一些挂在草上,慢慢汇聚,最后又滴下去。
噗。
轻微的窸窣声传来。
噗。
又一滴血穿过缝隙砸在底部的草杆上。
她脸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大牛想,流了那么多血,这个女人是不是就那样死了。
他头一次生出一点害怕。
弯腰把饭碗扔在地上,嘭的一声,他转身就跑了。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轻手轻脚跑去放柴草的地方,透过木头门的缝隙,向里面看。
一点光洒在碗里。
碗中除了脏兮兮的手指印,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她还没死。
她把碗里的饭都吃完了。
大牛心里又有一些庆幸。
中午,他趁阿婆出去,偷偷掀开几个板凳,找到最下面压着的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