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榆看着芸娘,半晌,幽幽叹口气,“我看,这两个鬼差也挺好的,没比人差半点。反倒是人,你怎么知道各人心里藏着什么鬼。”
“郭……郭郎,说这些干什么?”芸娘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一下子没了。
她抓着郭榆的胳膊,“不说这些了。郭郎,我明天一早就去买棺材。让萍姐儿带着贵哥儿去请她叔伯婶子。”
萍姐儿这会,已经听弟弟说过家里的事。她抱着弟弟,听阿娘和阿爹说话。
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听不见阿爹的声音,也看不见影子。
见阿娘停下来,她试探着叫出声,“阿爹?”
……
没有任何回音。
萍姐儿站起来,走到阿娘身边。她顺着芸娘的手,摸过去。
什么也没摸到。
张开手指捞了一把,还是什么都没有。
毫无征兆的,眼泪划过脸颊。
萍姐儿闭上眼睛,把剩下的那些眼泪也憋回去。在心里祈祷,在脑子里使劲想,希望再见阿爹一眼。
慢慢睁开眼,阿娘,弟弟,自己的手。
没有阿爹。
活着的一家三口人,只有她,再也看不见阿爹了。
哪怕是魂体。
扶春随便找了个树杈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许同初站在树下,身体和树一样直。
他是侍卫,要有侍卫的样子。
听见扶春在树上的动静,关心道:“怎的睡不着?在担心什么吗……”
扶春扣了扣脑袋,语气有些急,“心里莫名烦闷,总也不踏实。”
“你担心节外生枝?”
“你不担心?要是出岔子,你的剑突就会跟魂魄一起化成灰。”
“剑突没了,我可以再寻。于我而言,无非是时间问题。可事情还没发生,你先忧心忡忡,影响的是你自己。”
忧心忡忡?
忧心忡忡!她在担忧。
听明白了这句话,扶春更疑惑了。
是啊,原来天塌了都觉得跟自己没关系,从来不会担忧。
这怎么开始担忧没发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