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病

雪粒镇 尸姐 4189 字 1个月前

两人贴得很近,纪寒灯的呼吸几乎要落到许茕茕的鼻尖,许茕茕有点紧张,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着身体,试图与纪寒灯保持点距离,可惜床太小,没挪几寸她的后背就贴上了墙,正懊恼着,纪寒灯忽地伸手抚上了她的腰。

许茕茕还没反应过来,就在愣怔间被纪寒灯拉回怀里,重新裹住,箍紧。

这下比刚才贴得更紧了。

许茕茕头疼欲裂。

纪寒灯将许茕茕的一缕头发绕在指间摩挲,哑声说:“公寓里有一张自带的双人床,比家里的床要大很多,足够我们两人一起睡了。”

许茕茕怕的就是这个。

以往纪寒灯一学期才回一次家,他缠着想跟她一起睡,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只当是弟弟撒娇,以后搬去了省城,两个人每天晚上睡在一起,天长日久,谁能保证不会出事?

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虽已脱轨,但尚有挽回的余地,一旦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她绝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绝不能。

“纪寒灯。”许茕茕轻唤。

“嗯?”纪寒灯温柔无比。

“我在厂里的工作刚稳定下来,各方面都已经适应了,没有理由突然辞职,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平淡,安稳,没有变数,还能守着爸妈的墓,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你还年轻,充满干劲,想出去闯一闯,这是正确的,我很赞成,但我不想闯了,姐姐累了,已经没有那个冲劲了。”

纪寒灯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苍白得好似透明。

许茕茕心口一揪,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纪寒灯,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学会接受与家人分离,不要做个黏着姐姐的巨婴。我是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那并不现实,就让我们循着各自的人生轨迹走下去吧。你有你的广阔未来,我有我的安逸人生,这样不是很好吗?”

纪寒灯安静地听她讲完,开口:“姐,别骗人了。你可以一天打好几份工,可以在保洁行业做到最顶尖,可以靠自学考上本科,我看过你桌子上的书,最近又开始研究怎么考税务师了对吗?这样的你,叫累了,没有冲劲了?你自己信吗?以叔叔阿姨的个性,是不可能希望你就这么守着他们的墓过一辈子的。况且我们又不是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雪粒镇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家,随时可以回来给叔叔阿姨扫墓。”

许茕茕哑口无言。

“我已经很独立了,姐。”纪寒灯附在许茕茕颈间,喉咙干涩无比,“我的自理能力、学习能力、工作能力,没有一处比别人差,我已经拼尽全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了,只有在你面前才会示弱而已,你不能因此就否定我,你不能拿这个理由来推开我。不公平。”

许茕茕颈间传来湿润的触感。

那是纪寒灯落下的泪。

“我不是在推开你。”许茕茕解释,“即便无法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我们也永远是彼此唯一的家人,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我就是想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

纪寒灯低下头,舔去他落在许茕茕颈间的泪。

许茕茕下意识要抵住他压过来的胸口,手腕却被纪寒灯攥过去按在了身侧。她十分后悔选择在床上跟他谈判,回回都犯这种错误。

低沉的气息移向许茕茕的唇,又一次试图袭入她的口腔,可她紧闭着牙齿,没有让他撬开。

“姐。”纪寒灯哑声诱哄,“让我进去。”

大脑嗡地炸开。

许茕茕后背一阵发麻,整张脸如被炙烤般发起了烫,耳朵红得似在滴血,恼怒之下竟有冲动想一头撞死这个混账兔崽子,转念想到他指的应该只是单纯接吻而已,又稍稍平静下来。

不对。

接吻也不可以。

“纪寒灯,”许茕茕正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和你接吻。”纪寒灯咬着她的唇,舌尖顺势探了进去,呼吸愈发急促。

许茕茕歪头躲过他的侵袭,咬牙:“那你告诉我,接吻是什么人会干的事?”

纪寒灯停顿了一下,回答:“恋人,情人,伴侣,暧昧对象,互相喜欢的人。”

许茕茕苦笑:“你看,举了这么多例子,就是不包括姐弟,对不对?”

纪寒灯幽幽看着她:“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即使有,他也不在乎。

许茕茕一字一顿:“就因为没有血缘,所以你从来都没有真心把我当过姐姐,是吗?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被你按在床上随便亲的普通异性?毫无敬重,毫无界限,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是你亲姐,对吗?”

“当然不是!”纪寒灯抬高音量,随后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对许茕茕这么大声讲话,立刻放低语气,“区区血缘跟我们的关系比起来不值一提。如果你同意,我随时可以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成许灯灯,从名字、身体到灵魂都刻上许茕茕弟弟的烙印。以后随便你怎么用灯灯二字称呼我,我绝不会再反抗和犟嘴。姐,只要你别再猜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卑微的乞求让许茕茕心口发酸。

他明明一直排斥“灯灯”这个小名,现在却为了向她表忠心,为了与她名字相称,主动提出改名叫许灯灯。

多么疯狂,多么幼稚。

纪寒灯哑着嗓子:“许茕茕永远都是我唯一的、无可比拟的、生命中最重要的至亲姐姐,这一点到死都不会变。我只是……只是对自己敬重的姐姐产生了爱慕之情。”

许茕茕愣住,听见纪寒灯用无比温柔、郑重、决然的语气低低说道:“姐,我爱慕着你。”

起初,纪寒灯也搞不懂他到底想从许茕茕身上渴求些什么。

后来,他发现自己每次触碰她时都会升起压抑难耐的欲念。

懵懂无知时,觉得牵一牵她的手就是最幸福的事,再大一点后,又开始隐隐渴望她的拥抱,一步一步,变得愈发卑劣贪婪,发展到最后,即使紧紧抱着她也无法获得满足。想要更进一步地沾染她,想解开她的衣扣,想分开她的双腿,想把脑子里最龌龊肮脏的念想一一实践在她身上,想看她哭,想听她呻吟,想在她挥起巴掌扇向他的脸时,压住她,进入她。

但,他可以那么做吗?

他可以那么对待从小如圣女般治愈、温暖、救赎他的姐姐吗?

他可以那么不管不顾地占有赵阿姨和许叔叔的宝贝女儿吗?

越是茫然彷徨,心底那股欲念就越是连绵旺盛。

如摧枯拉朽般侵蚀他身体的每一寸。

但,又不仅仅只是欲望。

他想让她爱他,就像他爱着她一样。

他疯狂地,迫切地,渴望得到她的爱。

长久的呆滞后,许茕茕开口:“你有病。”

越是惊慌失措,越是不知该做何反应。

唯有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