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隔几年,到底有些许生疏,他迟疑着抬起手,后知后觉孟鸣朝只比他矮一点了,神色一阵恍惚,还在犹疑还能不能像年少那般随意揉摸,孟鸣朝已经靠过来,乖巧地低下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像只觅到了主人的猫儿,摊开肚皮撒娇。
细软的发丝蹭在掌心里,方拾遗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少年揽进了怀里,使劲抱了抱,叹着气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孟鸣朝悄然弯了眼角。
抱了会儿,方拾遗放开孟鸣朝,这回打量得仔细了点。
小孩儿迎风长大,不似他担忧的那样成个矮豆丁,他身形挺拔,像山海柱上一棵挺秀的青松,被烈风吹出独特的风姿,已是个端端正正的少年模样。
都这么大了。
这真的是他从绿水镇那口棺材里抱出来的孩子吗?
心绪复杂起来,方拾遗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又揉了揉孟鸣朝的头发,轻轻吐出口气。
孟鸣朝享受了温存,眼底的冰霜都化尽了,对这危险的地方也毫不在意,略迟疑了下,没有告诉方拾遗他见到那黑袍人时,心里涌起股奇怪的感觉。
厌恶,痛恨,排斥,不安……还有丝丝的仿佛牵扯于灵魂上的共感。
“此地不宜久留。”方拾遗没注意孟鸣朝奇怪的神色,闭眼仔细感受了下血契的联系,“有个与我同行的药宗弟子走散了,先去寻他,再找方法出去。”
孟鸣朝没有异议,笑眯眯地伸出手,要方拾遗牵着走。
这孩子小时候就黏人,长大了……也没好多少。
方拾遗心里直犯嘀咕,琢磨是不是自己把他养得太过娇气,不过还是握住他微凉的手,裹得紧了紧,眉头蹙起:“怎么这么凉。”
再一看孟鸣朝的脸色,分明是棵迎风摇曳的病松,衣袍空荡荡地披在身上,还当真是弱不胜衣。
方拾遗看得心惊胆战,把孟鸣朝当了泡沫人,唯恐风吹一下他就散了,不由分说地脱下外袍给他裹上,还是不放心,又把出城前摸出的黄符分了一半塞他怀里,这才解了结界、收了阵棋,一手执剑,一手拉着孟鸣朝,错开一步,走在前头,挡着孟鸣朝,朝前开路。
孟鸣朝故意落后两步,走在方拾遗身后,看着方拾遗的背影,眼底含着笑,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朝旁边的野花丛里一伸,“咔嚓”一声轻微骨裂声响起,方拾遗敏感地回过头,孟鸣朝无辜地看着他,手从野花丛里伸出来,揪了朵淡紫色的小花,递给方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