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果然十分干燥,空气中几乎没有半点水汽,云天刚从马车里跳下来,就被迎面熏来的燥热气息冲击得有点缓不过神。
城外的庄稼地早已枯竭,千万条裂痕狰狞地匍匐在地面上,如同一张张血盆大口,吞噬著这些可怜的农民赖以生存的水分。
送粮队到达时,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一切活动,如饥似渴地望著那一车车粮食,从眼中射出狂喜的光芒,就仿佛是看见生存下去的希望一般。大家奔走相告,争相涌到道路两旁,朝著钦差们跪拜磕头,山呼万岁!
此地的父母官姓贺,是个白面肥胖的中年男子,他早早的率领部下站在城门口迎接赵海倾一行。双方一见面,贺大人就涌出两行激动热泪,对赵海倾和周良平歌功颂德:“二位大人不辞万苦送来粮食,救我赤州子民于水火之中,下官……感激不尽!”
他颤抖著就要下跪,周良平见状连忙扶住他柱子一般粗壮的胳膊:“贺大人快快请起,此乃赵将军与本官分内之事,大人切勿在意。”
云天哼了一声,对赵海倾小声道:“赤州粮食这么短缺,我看这姓贺的倒是满面红光,半点也没饿著啊。”
赵海倾颔首不语,命部下将粮车拉进城内,安置在官府仓库中。
城里情形比城外好一些,设置了几处布粥的地方,每人每天虽然只能领得一碗粥,但好歹撑过了这些天。现在皇帝给的粮食到了,他们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贺大人带著赵海倾一行在街上视察民情,云天一边走一边看,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里的人们看见姓贺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反倒是痛恨害怕的成分居多,就好像看见一只过街老鼠,人人想打,只是没有那个胆量挥起拳头。
──下一秒,云天的猜想就突如其来地变成了现实。
当时是,他们走到一个布粥点,人群中间忽然“唰”地跳出一名青年,指著贺大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贺秉贵你这狗官!勾结奸商私吞粮库,高价卖粮赚黑心钱!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该遭天打雷劈啊!”
当著钦差的面出了这么大的丑,贺秉贵又羞又怒,气急败坏地大叫:“呔!大胆刁民居然对父母官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拿下!”
几名手下闻言就要上去抓人,赵海倾哪容得他们这么做,只见他以掌为刀,纵劈横砍,几秒之间就将他们全部撂翻在地,继而看向面如土色的贺秉贵,似笑非笑道:“贺大人,此刁民出言不逊,绝不能姑息,就将他交给本王细细审问,本王自会还大人一个清白,如何?”
贺秉贵讨好地笑道:“这……刁民污言秽语,颠倒是非,恐怕要污了王爷视听,也不知他身上有没有带著什么瘟疫疾病,万一传给王爷可就大大不妙了,王爷还是让下官把他送进牢里,再派人审问……”
赵海倾眉头一皱,正想强硬要人时,却见云天忽然上前一步,双手背后冷冷道:“将他交给我。”
贺秉贵眼前一亮,心想这少年相貌奇俊,态度傲然,有些拿不准他的身份,便小心地问道:“敢问这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