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暗暗松了一口气。阙特勒能听自己说,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半。若是他根本不愿意听自己说,那就算自己浑身是嘴,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与此同时,张易之也略略有些紧张。要知道,接下来他的一番话,不仅关乎他这次能不能取得偌大的功绩,甚至有可能关乎他自己的身家性命,非同小可。而且,阙特勒这厮年纪轻轻,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我方才已经说过,两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所以,阙特勒尽可以放心,即使有朝一日,你在我们大周的帮助之下,登上了突厥的汗位,我们也不可能要求你一定要臣服于大周,我们甚至都不会向你提出任何的条件。因为,事实上,到那时候我们再提条件,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了……你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受人摆布的人,不是吗?”张易之缓缓地开口了。
阙特勒微微一愕:“你没有任何条件,只是想扶我们兄弟上位?为什么?你可不要说什么默啜篡位,你看不惯之类的幼稚话。那种话只合说与三岁稚童听听,我阿史那阙可不愿听取!”
“当然!”张易之点头:“和明白人,自然要说明白话!事实上,我们大周之所以想要换掉默啜,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为人太过残暴,时时侵扰我们大周的国境,令我北疆时时难以安宁。这个理由,难道还不足够吗?”
“足够!当然足够!”阙特勒点头,脸上却升腾起冷笑之色:“可惜,我们突厥人天生就要劫掠的,不然的话,我们都要饿死。就算换了我当可汗,也不可能改变这一切,所以……”
张易之摇头,插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其实呢,我大周天子明察秋毫,自然知道两国永息干戈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换一个可汗上来,也不大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双方的关系。所以,我们不会对你提出任何要求,因为,我们大周现在只是对默啜失望,仅此而已。此人凶横太过,对我大周进行发动了太多的杀伐和劫掠,罪孽深重,若不除之,则我家陛下难以对千千万万受害的黎民百姓作交代。”
“说的好!”
阙特勒竟然鼓起掌来,眼里却满是戏谑之色:“只是,万一我们兄弟上台之后,并不比默啜做得更好,甚至变本加厉,对你们大周进行劫掠,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张易之注意到,这阙特勒口口声声从不说“我”,而是一直都以“我们兄弟”来代表他这一方的立场,可见他和他那位兄长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或许,这也是一条可以利用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