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间,张易之走进门内,就听一个惊讶的声音喊道:“呀,五郎你这是怎么了,遮莫是病了?”
张易之看也不看一眼路边的张宝,只是挥挥手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张宝“哦”了一声,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张易之,欲言又止。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肥大的手来,一把抓住张宝纤小的手臂,道:“小孩子家家的,一边耍去,看什么看!”
看见神色无比古怪的高胖子,张宝不敢多言,悻悻地走开。
却说张易之踏进院子,却见远处的大树底下,一个人拿着一个葫芦,正一口一口地往自己的嘴里倒酒。看他那倾倒的速度,酒入愁肠,似乎都不需要经过吞吸,只是到了嘴里,立即流入肠胃之中,然后,又再次倒入……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酒鬼的刘思礼看见了张易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咦,这倒有趣,原来五郎有个孪生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张易之苦笑一声,道:“你醉了!”
“醉?”刘思礼用那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自己湿润的嘴唇,道:“怎么会醉!这还是这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自己花钱买酒吃,还没有喝痛快,怎么会醉!”
张易之很想告诉他,不管是谁花钱买的酒,酒力都是一样的。但看了这厮眼前这般情状,恐怕也听不见自己这个极为浅显的道理。当下,他只好苦笑一声,道:“不管醉没醉,酒还是不要喝了,喝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
刘思礼使劲地摇手、摇头,疯疯癫癫地说道:“要一个好身体有甚用,儿子都跑了!五郎你没有到我找个年龄,不会明白的,对于我们这种半身入土的老头子来说,儿子就是一切。以前,我省吃俭用,处处想着把钱省下来,为此连家里多点一根蜡烛,都要和下人计较,为的还不是那个孽子。”
随口又灌了一口酒,刘思礼的声音越发的含糊起来:“现在可好,他见到一个狐媚子,就跟着跑了,多年的养育之恩,根本什么都不算,我还要保养身体作甚?说句实话吧,五郎以前一定觉得我老头子吝啬,我的确吝啬,那段时间总躲在你家里喝酒,我好酒啊,年轻的时候,我就是个酒鬼!”
“咕咚!”又是一口酒下肚,刘思礼的谈性越发的浓了:“作为一个酒鬼,这多年以来,我就没有喝过几口酒,不是没钱,只是舍不得!甫一见到五郎家中的酒,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我喝,我喝,我还喝,我使劲喝……反正都不要钱的!可是,今天呢,五郎家中有酒,我却不想喝你的了,我掏出自己这快要发霉的钱,发现这酒比五郎的酒,还要好喝得多!”
说着,刘思礼便把酒壶远远地往张易之送来,嘴里说道:“要不,五郎也来喝喝我买的酒吧,跟随你这么久以来,吃你的喝你的还没有请你吃喝过,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