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山一路带着刑到了羿日边上一座破破烂烂极不起眼的帐篷,刚掀开帐帘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暴怒的叫骂声。
“要杀要剐给爷来个痛快的!你们这帮龟孙。。。”
赫北连成这一声骂还没落地,就半途卡在了嗓子眼里,方才那暴怒非常的气势皆因这一袭绯色的人影全都泄了底。
“主上。。。”
赫北连成不自然的垂下了头,似乎再
无颜面与刑对视,刑冷笑一声,瞧了瞧关在赫北连成隔壁却席地而坐不动声色望着他的韩奕。
“怎么不骂了?”
赫北连成涨红了一张脸,憋了半天才垂着头说道。
“我赫北连成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大不了这条命陪给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之前不要是时候未到,如今时辰到了,等会儿上了断头台你可千万别泄了这最后一口气!”
刑声色俱厉的扔下一句话,赫北连成那一张涨红的脸陡然变了颜色,惨白如纸却咬紧了牙关说什么也不肯泄了这最后一口气。
“去拿酒来!”
刑侧头吩咐了一声,不过片刻琥山就递上了北国最烈的酒。
刑接过酒壶,亲手为赫北连成倒上了第一杯酒。
“第一杯,我敬你当年信我敬我助我打下这大好河山!”
“第二杯,我敬你这些年驻守赫北劳苦功高,北国能有今日之势你功不可没!”
“第三杯,你自恃功高不甘于位受他人挑唆而生叛逆之心,我虽顾念昔日情分然叛逆之罪绝无可恕,这一杯酒尽你我恩断义绝,就由我亲手送你这最后一程,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赫北连成目不转睛盯着地上并排而列的三杯酒沉默了片刻,脸上那些胆怯懦弱逐渐消失不见,随后猛的端起了地上的酒杯依次饮尽,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往无前的壮烈。
刑几乎同时饮尽了与之对应的三个酒杯,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利响,六个酒杯依次化为碎片。
琥山一步上前打开了赫北连成的牢门将他引了出来,沉重的手铐脚镣发出一连串沉闷压抑的低响。
赫北连成步履蹒跚的踏出了牢房,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然显出了佝偻的迹象,再不复当年征伐沙场的英姿。
但他的脚步却依然坚定有力一如往昔,直至走出牢房也再没看过韩奕一眼。
韩奕原本只是沉默而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赫北连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帐帘之外,就连刑也踏出了脚步,他才突然出声叫住了刑。
“慢着。”
刑闻声顿住了脚步,肃然回首却是似笑非笑的冷意。
“韩先生有何见教?”
韩奕神色一顿,心里不知为何头一次在面对这个人时生出了怯懦之意,他佯作轻咳一声,缓了心里的犹疑才重新开口说道。
“主上既已决定送连成上路,却又为何还要留着韩某这始作俑者的贱命?”
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望了韩奕半晌,然后露出了一个轻蔑鄙夷的灿笑。
“韩先生若是想借机在我身上下功夫,图个痛快的死法或者侥幸保住一命,那我奉劝韩先生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我不在乎留着你是否有用,可我也不会杀了你。”
韩奕眼中突然绽出一抹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缘由,甚至后知后觉的光芒,可是刑接下来却补上了几个字将那一道光彻底变成了寂灭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