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铭怎么也没想到,害何开聘的人,居然是他一直倚重的养子,心下又痛又悔,拿拐杖在地上猛戳了几下,到底还是没能撑住,两眼一阖便向后倒去。

何铭一倒,何家的主心骨霎时间没了。人心慌乱之际,段家已经撕毁了一纸婚约,控诉何家毁了段逸莲的名誉。

日后大戏收场,鸡飞狗跳,暂且按下不提。

第十八章

却说夏景生离开何家时,听着那一室慌乱的阵仗,心情委实低落。

孙闻溪开着车,抽空瞥了眼副驾上的人。

从早起到现在,夏景生都是这副漠然的样子,他嘴上不说,孙闻溪却能感觉到。

夏景生的心情非常不好。

片刻后,孙闻溪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知道那讨债娃娃的身上,带着何家孩子的东西?”

夏景生看着窗外,像是全然没听到孙闻溪的话一般。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孙闻溪见人没反应,轻笑一声。

“你说什么?”

孙闻溪没再追究方才的问题,他一面打着方向盘,一面笃定道:“你心情不好。”

夏景生没有否认。

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莹润白皙,上头的纹线很浅,不像何开晟的掌纹那般,又重又深。

“当初给何开聘测那‘惩’字,测出他遇到了正缘桃花,却没想到这朵正缘桃花是荷娘。是我忽略了字面的意思,惩字,刑也,何开聘出身优渥,却生性懦弱,今日之事,皆是对他不负责任的惩罚。”

孙闻溪微哂:“原来你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皆知。”夏景生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可否麻烦孙少,送我去一个地方。”他说。

车子顺着夏景生所指的方向开去,渐渐远离闹市,人烟越来越少。

“这是要去哪儿?”

“墓园。”

孙闻溪一怔,踩下刹车,诧异地看向夏景生。

“今日,是我娘的忌日。”夏景生看向窗外葱郁的树丛。

“抱歉,我……”

“六岁那年我偷偷溜出家玩,我娘在找我的路上被车撞了,从那以后,汽车就成了夏家的不祥之物。”

孙闻溪恍悟,原来这就是夏景生鲜少坐汽车的原因。

“如果当时我没有偷偷溜出去,我娘就不会有事……”夏景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次去墓园,我都乞求我娘原谅我……”

孙闻溪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荷娘在难产之时还顾及着孩子的安危,你娘曾经那么努力地保护你,她一定为此而感到欣慰,又怎么会怪你呢?”

温柔的声音在夏景生耳边响起,温暖从肩背慢慢包围过来。

在过往的岁月里,人人都指责他的任性,却从来没有人像孙闻溪一样,告诉他一个母亲会为保护孩子而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