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将擦嘴的帕子递给海兰姑姑,余光恰好看到暖椿,她眼角瞬间笑出了褶皱,急忙冲着暖椿招手,“这是从哪里寻来的牡丹花?现在不过初春,居然会有开的如此茂盛的牡丹,实在是罕见!”
小心翼翼地将盆栽放在老太君面前,暖椿笑吟吟道:“也是宫里的赏赐,老爷放在书房忘了此事,刚刚让小丫鬟送来的,说是让咱们这福寿斋多添点儿春意。”
呼吸间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老太君含笑的眸子不曾离开过那花朵之上。
老太君刚刚用过膳,暖椿帮衬着别的丫鬟收拾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神色略带犹豫,“老太君,刚刚奴婢去前院的时候看到了沈家人,恐怕是为了大小姐一事赶过来的。”
正在摆弄牡丹的老太君却不甚在意,“出了这种事情,他们沈家若是不来人才说不过去。”
语罢久久没得到暖椿的回应,老太君略微有些疑惑抬眸,却触及暖椿眸中的犹豫。她当即心下一沉,便猜定是顾长卫做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暖椿就用很低的声音道:“可沈老爷和沈公子在前厅等着,老爷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这好像有些于理不合。”
只见老太君放在花朵上的手渐渐放下,浑浊的眸子渐渐敛起笑意,“沈家不容小觑,而且这么多年顾家对沈芷乔确实有些……”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而后叹息道:“我还是去瞧瞧吧,总不能都做缩头缩脑之辈!”
不管如何沈家才是他们顾家正经的亲家,顾长卫同沈家的纠葛她多多少少还是清楚。
皇宫内廷,皇上正在同六部尚书讨论要事,夜御天自然而然地被拦在御书房外。
四皇子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虽然初春,手中却拿了把并未打开的绸扇,他从远处行了来颇有一番芝兰玉树之貌。带着温润笑意停在夜御天面前,绸扇啪地一声打在左手手心,浅笑道:“御天,恰好前段时间六弟寻得一有趣之物,待会你若是有空,不如咱们一同去瞧瞧吧。”
夜御天身侧的拳头始终未曾松开,硬朗的面容紧紧绷着,低沉着声音,“今日怕是不得空,四皇子若是无事还是赶紧离去吧,这御书房之前可不是围观之处。”
四皇子笑意一僵,他有意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夜御天这般确实不给他脸面。但他自然不会介意,收好绸扇又道:“既然如此就作罢吧,前些日子静萱让我给她找一些小玩意,正好要送去她宫中。”
四皇子离去不久,内侍便传他入内。
六位尚书并未离去,夜御天同皇上行礼,恭敬地立身在桌案之前。
皇上拿起一个奏折作势要递给夜御天,夜御天急忙上前两步接住,皇上才悠悠道:“这是沧州送来的,沧州距离北国不过百里,城内近来有流寇作乱,想必没那么简单。若是朝廷一直不派兵镇压,想必会失了民心。”
夜御天蹙眉看下那奏折,恭恭敬敬地将奏折放下,他道:“三年前臣曾在沧州待过月余,所以对城内驻防还是有些许了解。而沧州地势不佳,向来属于易攻难守的城郡,如果真有流寇作乱怕是对城内造成极大的慌乱。”
端坐龙椅的皇帝双鬓发白,他皱眉拂了拂胡子,“是,沧州地形着实不假,若非往北还有青峡关和迁城,怕是沧州早就要成为北国的囊中之物!”
早在看清楚奏折上所写之事时,夜御天就预料到皇上会派自己前往沧州平定流寇,那留下来的六位尚书,恐怕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