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别太相信人。”
说罢站起来,朝远处黑暗树林踉跄走去,心情似乎变好了,竟开始轻轻哼起歌。
他嗓音粗哑,不太好听,但哼的曲儿却是温柔极了,他渐渐走远了,彩儿模模糊糊听不太清,依稀有两三句跟随风飘进她耳朵。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丫头!”男人忽然转过身朝她喊,“别那么傻。”
他凝视着她,嘴角越咧越大,笑里八分扭曲,两分苦楚。
彩儿瞧着他,他正朝彩儿笑着,笔直的身材挺立,微风带起他粗布衣角,天上星河璀璨,而他身后,是没有光亮的无边黑暗。
“我曾昂扬斗气,谁料世人笑我不自量力!”
说完转身,朝那无尽黑暗走去,黑暗如同怪物大口将他吞噬,那抹挺直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唯有花树下那被男人掰折的树枝,晃落的残叶,斑斑的血迹,遍地的狼藉,昭示着有那么一个疯癫男人,深夜浑身带血,在此处路过。
从此,彩儿依旧过着和原来一样的生活,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立在黑水镇旁。
也不知是第几个春夏秋冬了,今天的彩儿正变出人形懒洋洋的倚着树干。傍晚的天空红的发光,夕阳犹如巨大的火球嵌在西边云霞中,给苍穹镀了道金边。
深秋时节,麦子早就熟透了,彩儿用力吸吸自己小巧的鼻子,麦香味依旧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滑入她的鼻子,将她包裹在中央,舒服极了。
彩儿那双杏眼迷迷糊糊的要阖上,正巧望见远处云霞边跑来一头小烈犬,小烈犬逆着光,周身漆黑一片,除了黑色的身影什么也看不见,知道跑近了,彩儿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烈犬。
那烈犬分明一副小牛羔的身子,背上还有一对小巧透明的翅膀。
彩儿见他跑近,不远处又停下了,四目对视,小牛羔那双黑珍珠眼眸里满是藏不住的恐惧和警惕,他抬起腿朝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