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也得安置一下苏未白,这么让他躺在地上不好,但是这两个人之前掐得死去活来,老八的呼吸是被苏未白掐掉,苏未白的呼吸是被我掐掉,我们三个人属冤家路窄,不该挨得太近。
于是我想了想,让苏未白靠着树躺好,躺在阴影的那一面。而老八,他靠着阳光的地方坐躺着。
这样就很好。
马车还在那儿,我知道我应该去看看小女孩们,可是我想稍微静一会儿。于是我回过头,我看见大部分阳光照在了老八低垂的头上,这时我才得以看清他最后的表情,他的嘴角竟是微微扬起,像是在暗暗做一场美梦。
这种笑一般来说是很惊悚的,可是出现在他身上,却只有平静、安详,以及解脱。
我就这么看着他,忽觉得心中某一点又死灰复燃,有什么东西轰轰烈烈地回来,将我吞没在这一刻。
我回过头,抹了抹脸上的泪。越抹它越多,越多我越疼。
没办法,最后我只能笑笑。
我认为笑能止住泪,没想到泪和笑加在一起,两者都愈演愈烈,我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听着像个白痴一样。那嘶哑的声音压在喉咙,一种野兽般的恸哭以破碎的形式溢出来。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老七的声线还能被折腾成这样。
这听着一点也不老七啊,会不会走形啊。
我正担心走形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老八和苏未白都不在了。有谁还在乎我走形啊?
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我醒来以后只和三个人产生过联系,两个人在这一天离去。
一个死在了我身前,一个死在了我手里,他们像约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