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绍掀开眼皮扫了白陌阡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真棒,拿一边玩去。”
两日前,黎绍被白陌阡生拉硬拽,去天衍司要来了那枚铜镜。
一翻铜镜背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 郴州。这两个字外围的银已经被氧化变黑,而这两个字的切面却还是白灿灿的,说明刻下的时间并不久,字迹笔画歪扭,显然不是刀刻,倒像是指甲划出来的。
这个细节白陌阡抓邪灵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当时黎绍从他手里拿走了铜镜,不许他再管这件事。
白陌阡原本打算将铜镜中的邪祟揪出来,让它说说有甚苦衷,怎料不论他如何问,那邪祟就是一言不发,被白陌阡的灵力逼急了便惨叫,白陌阡无奈,只能计划先前往郴州。
马车颠簸了一下,白陌阡一个没坐稳磕到了脑袋,他“哎呦”一声,抱着脑袋喊疼。
黎绍睁眼朝这边看来,无奈地勾了勾唇,伸手撩了撩宽大的袖袍,拍拍自己的腿道:“躺过来,我给你揉揉。本来脑袋就不灵光,这一磕,可别磕傻了。”
白陌阡瞪了黎绍一眼,瘪嘴,他将铜镜放回锦袋里,仔细拉好花绳,扭过身子不去理会黎绍。
两人在滨州修整了一日,第二日上路时,黎绍换了一辆红柚木马车,两匹毛色朱红油亮的马并驾齐驱,车厢壁上装了软毡,车里空间也大了不少,四角镶嵌着皎洁的珠子,软垫多加了一层。
白陌阡舒服地车里滚了一圈,爬起来蹭到黎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好有钱啊。”
黎绍正在喝茶,被白陌阡这么一拍,半盏茶漾出来不少,洒在了衣袖上。
白陌阡忙从怀里掏出丝帕,正欲给他擦拭,一低头,只见那漾出的茶水一沾衣袖,原本绣在衣服上的桃花眨眼间便鲜活了起来,一片一片掉落,就像是三月细雨摘落花瓣似的。
“你这衣裳怎么还飘花瓣呢。”白陌阡看得一愣一愣,他揉了揉眼睛,抬眸看向黎绍。
黎绍将茶杯搁下,抬手在他眉心点了点,“别闹腾了,好好休息一会。”
白陌阡瘪瘪嘴,黎绍总是这样。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总是会轻描淡写地换话题。白陌阡这会还跟他的衣裳杠上了,抓着黎绍的衣袖不依不饶地追问。
正闹腾间,搁在一旁的锦袋突然发出沉闷的呜咽声。白陌阡一惊,慌忙解开锦袋,将铜镜拿出来,翻到镜面一瞧,只见那邪祟跪趴着,双目流出鲜血来,她双手抱住脑袋,长长的指甲嵌进头皮里,似乎是在哭。
白陌阡抬手,忙将贴在镜面上的符篆撕去,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捏了道符咒,默念一声,抬手伸进了铜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