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妻子的性情本就泼辣,再加上饥寒困顿,她的性情又怎么可能好的起来呢?
“你说你当了这一辈子的官,都落得个什么?现在连妻儿你都养不活,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朱然性格温吞,虽然气得脸色绯红。
但也说不出一句粗话来,他手里死死攥着胡椒袋子。
“我把它拿出去卖了,只要卖了,还是能换回些银子的!”
“你要是卖不掉!你就不要回来了!”
朱然提着袋子,站在胡同口,见路人行人来来往往,他虽然有心叫卖,可是碍于颜面,却开不了口。
于是只能小声道。
“卖胡椒......卖胡椒......”
他这般模样,要是能把东西卖出去了,那反倒有鬼。别的官员,有的是门路,他们无需叫卖,就自有人会找上门来,亲自购买,至于价格,更是高出市价几成不止。他们看似是卖胡椒,但实则是行贿。
可这种事情,自然是落不到他朱然的头上。
于是沿街叫卖一日,这一袋子胡椒,愣是连半颗都没有卖出去。
朱然一脸颓然的将胡椒提回了家中,独眼妻子见状,既没有挖苦,也没有理会他半句。
这死一般的沉默,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朱然。
痴傻的儿子,嘴里只是叫着饿。
这一天,朱然水米未进。
第二天一大早,朱然就又站在了胡同口。
不过结果,似乎与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两样,胡椒是怎么提出去的,便又怎么提回来。
而这天,独眼的妻子,典当了自己仅存的一只簪子,买了不足小半碗米。
她熬了薄薄一层稀粥,勉强让痴傻的儿子吃了点东西。看了一眼胡椒袋子,这妻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也给朱然递过去了一碗粥。
朱然这把岁数,两天没吃东西,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端起了粥,只是喝了两口,便止不住泪流满面了起来。
自己这一生,为子不能孝父母,为父不能全儿女,为夫不能顾妻房,为官不能安社稷。
临老,临老还收到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