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庆云回主殿后,已是清月朗照。
公子打发了南乡去后庭听戏,自己独坐偏室,摈退众人,只留话说楚梦来了引她进来。
侍女听得奇怪,真见到楚梦气势汹汹地来了,都叹公子未卜先知。
楚梦坐到庆云面前后,公子起身查看过四周,确定无人后,放下垂帘,又灭了几盏灯,令外人看来屋内无人。
“这是做什么?”屋内气氛幽秘,楚梦略有心慌。
庆云笑面微展,整了整薄衫后坐下,一句“去找过给南乡瞧病的大夫了?”说得不经意而又命中要处。
楚梦大惊,随后质问,“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庆云说。
楚梦知道庆云不说谎,想了想,面色一下白了,惊声说,“是你让那大夫消失了。”
庆云想着从前楚梦认自己都是好的,而今又以世上最险恶的想法来揣测自己,不禁苦叹,“我没那么大本事。”
楚梦疑说,“那你为何知道我去找过那大夫。”
庆云不答,看了她会,另说,“你去城下听景爰说道了?”
楚梦意识到兴许是误会了公子,羞愧点头。
“总这么单纯,可别日后被人骗了去,”庆云虚叹一声,并无怪罪之色。
刹那间,楚梦又心动了一下,然而再看一眼这张莫测的面孔,想起他看似温雅实则绝情的作风,顿生警惕,“南乡,为何会这样?”
“怎样?”庆云问。
楚梦说,“我把过她脉,她是不孕之体,可分明她有过身孕。”
“是吗,”庆云淡漠地回应,“那是为何呢?”
楚梦见庆云茫然,便说下去,“那就是她服用过什么药,才变成了这不孕体质。”
“原来如此,”庆云漫不经心地应着,丝毫没有被触动。
“你知道这事?”楚梦看他静淡得不似寻常。
庆云摇头,“我不知道。”
“那为何,你不吃惊,不惊讶,”楚梦冲口而出。
庆云说,“因为我并不关心她能不能怀孕。”
“怎么可能,”楚梦大为困惑,“你又不能接纳别的女子,南乡若不孕,你岂不是无嗣。”
庆云说,“我不要后嗣。”
这话楚梦听再多次可不能信,而今他以此为借口,她也的确说不下去,顿了顿,又说,“可我想知道,为何南乡的身体会起这变化。”
庆云说,“这世上谜团无数,岂能都一一知晓了。”这一句话,像开解,更像忠告。
楚梦并不想陷入类似禅机的对话里,明说下去,“南乡没服过别的药,只有她来时,那大夫开的安胎药,可安胎药绝不会吃得人不孕。”
庆云敷衍着点头,又起身踱步窗下。
“所以,我想看那药方子,”楚梦说,“他开过药之后,南乡非但没保住胎,还立刻就小产了。”
她来时怀疑庆云从中动过手脚,毕竟南乡流产,就断了和顾渚最后的一脉联系。她以为公子是会拒绝的,谁知他竟应了,“我叫绛吟去找找。”
这下答应的,弄得楚梦不知所措了。
庆云重新点燃屋内华灯,开了门送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