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点点头,道:“体迅如飞燕,轻盈如落雪。”
李适之的表情依然很冷静,但是眼神中闪出别样的神采,“翩婉飘摇,顿收迅疾,就像是大漠中的风沙。”
舞者足尖点地,旋转如风,场面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李默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脸颊洋溢着红晕,朗声道:“其旋如风,其耀如华,果然精彩!”李默拿起了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
“大唐盛世,今日目睹胡旋舞果然名不虚传。来人,文房四宝!”娥女拿来了文房四宝,李默提笔蘸墨,诗兴大发,挥笔疾书,众人皆围了过来。
张修注视着李默道:“他不仅诗风和李白有一些相似,并且和李白一样,喜欢在喝酒之后写诗。”
贺知章轻抚着长髯看着李默在宣纸上任意挥洒,作为一名书法大家,他看着狼毫在宣纸上握运顿提,眉眼微动,眼神中露出欣赏之色。
李适之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一旁的张修道:“他的确有点像李白,我看贺公似乎很喜欢他,贺公一向好客,不如让他到贺公的府上修撰文书?”
李适之是看重了李默之才,因此才有此思量,张修明白了李适之的意思。
张修道:“他曾经弃官而去,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会留在京城?”
“我能够感受他追求的东西。”李适之似乎很自信,“和我们追求的东西相同。”
张修看着他,“看人你一向很准,我的确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感觉一样,我觉得我和他能够成为朋友。”
“贺公一向好客,他虽然不喜欢做官,在贺公的府上并不会有何不妥之处,虽然他现在并没有下定决心,但是我总觉得,他可以担负起这份责任。”
“你好像很了解他?”
李适之意味深长地道:“想要去改变一些事情的时候,必须要肩负起一些责任。”
张修凝视着李适之的侧脸,李适之的眼神中有一种淡淡的忧郁,这个被评价最高的一个当朝状元,他是皇族,有着复杂的身世,甚至有人将其与年轻时代的姚崇相比较,这个集才华与智慧于一身的人似乎在用预言的口吻讲述着一些他能够预见到的事情。
顿笔,提悬,诗成。
张修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般的行书,眼神中露出欣赏之色,评价道:“此诗一气呵成,清新四溢,俊雅飘逸,美而不艳,能成此诗者,心无旁骛,不忘初心。”
贺知章走过来认真地看着李默的诗,手抚白须,眼神也发出了光,“京城中的诗,囿于形式,追求格式华丽,此诗清新秀雅,就是一个从山川树林中走出来的游子所做。”
张旭道:“若不是一个一心向诗的人很难写出这样的句子。”
张修见李适之没有说话,故意打趣地问道:“你是去年的诗魁,就算你不参加诗作评选,你也不应该一言不发。”
李适之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丝苦笑,随即用认真的语气评价道:“官场沉浮,我已经写不出这样的诗句了。”
胡旋舞毕,众人看着李默的行书和张旭的狂草,皆津津乐道,相协进入大厅中,众人方才对三首诗投票的最终结果已经计算出来,贺公拿起信封,取出了信封中的信纸,贺知章眯了眯眼,仔细辨认着蝇头小楷的字迹,众人皆静言等待宣布结果。
贺知章顿了顿,环视一周,公布了最终的结果,“李默的诗获得诗魁,桓三郎的诗名列第二,张旭的诗名列第三。”
众人向两位获奖者投去恭贺的目光,获奖的人有三个,但是这个桓三郎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贺知章见桓三郎并未出现,道:“想必这个叫桓三郎的是别名,这位桓兄,若在大厅中,现在是揭晓真名的时刻了。”
贺知章一席话之后,大厅中依然没有人回应。
贺知章道:“老夫品读这位桓兄的诗,其也是一个青年才俊,或许这位桓兄因为其他原因没有到场,我想,只要有缘终会相见。”贺知章言语之意是说,这位桓三郎也是一位才俊,不会因为自己的诗屈居第二而不愿露面,张修和李适之为朝廷命官,为避嫌,皆表示不参赛,这个桓三郎除非自己以真名示人,否则根据一首诗根本不能猜测出其到底为何人。
众人皆是明理之人,也明白贺知章之意,因此也没有无端猜测。
桓三郎始终没有出现,贺知章心中了然,随即道:“愿诗坛永远长青,来,我们干一杯!”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共饮。
张修此刻也拿起了酒杯,但是其心中明白,桓三郎的诗跟自己的一个朋友的诗风很像,不免有些感叹,其身处险地,算计人心,搅动风云,但是心中的那颗炽热之心依然没有改变。
众人酒杯对饮,畅谈古今诗家,聊至深夜,众人才依依惜别,雀跃楼外的公子和看客皆围了上来,向几位诗家求取墨宝,薛家家仆努力维持着秩序,直至几位大家坐上了马车之后,家仆护送回府。
薛家的大小姐薛去处理馆舍,宴会结束之后,薛家的二小姐薛琪便出现在大厅,处理后续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