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舞现在琢磨的也就是这一刀能挨轻点就轻点,万不可把苏氏门第打落……还有就是不能白挨刀,怎么也要混点好处不是?
沈家的情况比较复杂,跟新帝之间的恩怨,都没浮过水面,这种看新帝的为人与性情的结果,一个不好恐怕比苏家还惨。
毕竟新帝就算冲着西凉军的赫赫声名,估计也不会给沈家恢复元气的机会。这一点沈藏锋也没什么恼恨,换了他是新帝,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如今君臣既定——做臣子,沈家也是很有经验的。
最不操心的自是卫长风,本来卫峻自刎新帝马前一事,卫家多多少少还是私下讨论过一回怎么处置的。但现在卫新咏一病、还是回凤州养病,倒是好了——卫新咏扶病回到瑞羽堂,这行为本身就说明了他对家族的眷恋,以他对新朝大雍的功劳,慢说一个知本堂的卫峻,就算干这事的是瑞羽堂卫焕膝下诸子中的一个,瑞羽堂拿他名义求个情,新帝十有八.九也要给这个面子。此刻卫长风若有所思,苏鱼舞则沉吟道:“天堑这一道不设法的话,西南会打多久都不好说。”
“天堑虽然难以逾越,但大魏当年既然能把西南打下来,可见西南也不是打不得的。”卫长风抬起头,道,“雍军一直扃牖天堑之前,所谓久攻不下,我看归根到底还是新帝想拿这个做借口,跟咱们要钱。”
“不过分的话,各家都早有准备,就怕会被着意照顾。”沈藏锋淡淡一笑。
苏鱼舞道:“就算是这样,但我想应该不至于撕破脸,毕竟各家也得为以后考虑。”
还是那句话,今儿看了沈家苏家的笑话,坐视新帝威风了,以后轮到其他士族怎么办?
士族受到尊崇的数百年积累,早已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他们集体的利益上,哪怕是生死大仇也得按后。
作为士族中一等一的门第,西凉沈和青州苏现在就在享受这种优势。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够掉以轻心。
“不需要到撕破脸的地步,只要分出远近,新帝的目的也能达到了。”沈藏锋哂道,“有卫六叔,新帝对于这个分寸把握必然可以恰到好处。”
苏鱼舞沉默了一下,确实,新帝如果因为之前的恩怨,对沈苏两家盘剥过分,是会引起士族们的警惕,群起而攻之!但若新帝只是相比其他家,对他们两家略显苛刻……那却是起到了挑拨离间的作用,海内六阀的地位,世家们会不觊觎?
“前面就是帝都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差不多的时候,卫长嬴也邀了宋在水同车说话,看着远处巍峨的城墙,她感慨道,“十几年前进沈家门时,我坐在花轿里,也这么偷偷揭了帘子偷看来着,结果就看到一个轮廓,便被黄姑姑蒙了回来!”
宋在水正替女儿剥好一个橘子,细细的撕着橘络,闻言头也不抬的笑:“哪有新嫁娘东张西望的?没的叫人笑话你不够端庄——也就是姑祖母跟姑姑疼你,把你惯这样。换了我没出阁那会,慢说是出嫁路上了,平常坐轿子揭个帘子看几眼,都要被教导姑姑说的。”
“所以你是闺秀楷模,我不是啊!”卫长嬴见甥女吃了一瓣橘子,顺手给她跟前的扶芳饮里添了点,苏翡羽此刻完全看不出来当日护着弟弟、当众掌掴沈舒燮的泼辣,很是懂事乖巧的道:“谢谢卫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