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全是这样的人。
端木芯淼就气得全身发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区区一个士卒,居然如此侮辱金枝玉叶!就算大魏已亡,王孙贵胄的处置,轮得到他?!守福瑞宫的将领,到底是人还是猪?!连个士卒都看不住——这种蠢材还活着干什么!?”
蔡王太后——马上就会不是了,生怕她气坏了身子,赶忙坐过来替她抚着背:“你别生气!别生气啊!这……这事情已经这样了,回头见着了清欣公主殿下,好好劝劝她……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再说清欣公主殿下那样美貌,纵然如今被人侮辱,可雍王哪里舍得不要她?最多也就是如今被人议论几句,过后她受宠的话,谁敢对她不尊敬呢?你上次去北面,伤了元气,如今正要静养,千万别动火,伤身!”
被胞姐拍着哄着,端木芯淼才冷静了点,但还是觉得心里一把火烧着一样难受,咬牙切齿的道:“回头我定要那将领及那士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两个人,一个没看好雍王要的人,一个动了雍王要的人,雍王就先不会放过他们!”蔡王太后叹了口气,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插手了。如今局势不比从前,你胡乱插手,别叫雍王疑心了咱们阀阅!”
端木芯淼怔了良久,心灰意冷的落下泪来:“魏室虽然糜烂,但清欣公主着实没作过什么恶,到底也不过是个被废后顾氏护着长大的女孩子而已……落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
“这都是命。”蔡王太后忽然也哭了,“早先我嫁给你姐夫那会,咱们家里烈火烹油一样的富贵,母亲唯一担心的就是我嫁的是皇子,后院里头难免要受些委屈。不想你那姐夫性情温和仁善,对我极好,自我进了东宫,他连司帐的门都不迈,也再未纳过其他什么人!我那时候何尝不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能这样花团锦簇的过了?可才几年啊,婆婆出了事儿,他也被牵累……那你说你姐夫做了什么?我婆婆出了事,后位已经腾出来了,为什么废后顾氏跟邓太后她们还是不肯放过你姐夫?!”
说到这里,蔡王太后不禁放声大哭,“当初要不是你答应了护住清欣,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理她!她是无辜,可这天下无辜的人还少吗?你姐夫以前不止一次叹息庶族的艰苦……可恨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听他讲着赋税、圈田、士庶的一些话,觉得很有道理,而且那会他是太子,这些事情不正是他应该操心的?可谁想到,就因为我没有及时劝止他,被人听了壁脚,叫顾氏跟邓氏晓得了……传到士族中间,你那姐夫……他到死都没能看一眼绥儿啊!顾氏她那么不给别人留后路,现在她的子女遭报应有什么委屈的!”
见蔡王太后哭得伤心难捺,几乎背过气去,端木芯淼吓得跪到她膝前,怯生生的道:“大姐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对!”“……这份恩怨跟你没什么关系。”蔡王太后拉了她几把没拉起来,摇着头,哽咽道,“嫁出门的女子泼出门的水,这是我跟绥儿的命!再说你讲的没错,清欣是很可怜很无辜,但因为你姐夫的缘故我对她实在同情不起来……如果你也为她而动怒伤身,或者惹祸伤身,那我以后真是想不讨厌她就难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所知所懂有限,做不了圣人!”
端木芯淼再同情清欣、再重视废后顾氏应许的那张梦见散方子,但最重视的还是蔡王太后,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可怜清欣公主,忙不迭的请完罪,劝说她安静下来。
赶紧给蔡王太后把脉开方,命人熬上安神汤药……没想到忙着忙着,宫里忽然来了人请她,说是:“陛下在库房里寻着了前朝的一道古方,颇为古怪,叫什么梦见散的,想请八小姐前去一观。”
“梦见散?!”端木芯淼当初允诺废后顾氏为她照顾清欣公主二十年,尔后顾氏的人会将完整的梦见散方子交给她——现在清欣公主被人侮辱,即使废后顾氏当年没有骗她,恐怕也算端木芯淼没有能够履行承诺了。
端木芯淼当初虽然跟卫长嬴说这个方子能不能到手都无所谓,但作为一名医者,能够有见识一番前人奇方的机会自然也是不想错过的。原本以为清欣出事,已经没了指望。不想这么快就峰回路转。
而蔡王太后因为看妹妹那么同情清欣公主,惹动了她多年来压藏心底的心事,以至于把妹妹吓得都跪在她跟前不敢起来了,冷静下来后就觉得讪讪的。此刻忙道:“既然陛下有命,那你快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