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沉了下来,告诫道,“相反的是,一旦大小姐有失,那咱们立什么功劳都无用!所以你记住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家小都必须在咱们手上!而且,告诉他们,宁可打探不到消息,也绝对不能让人怀疑到大小姐就在长县!知道了么!”
施平觑着父亲神色,心下凛然,垂手道:“是!”又说,“即使是锁烟镇上的人,也都知道虽然有一行生人拜访了咱们家,但转天就走了。何况他们未必敢说出去!”
“这样就好。”施林颔首,“我已派人抄小路星夜兼程去凤州报信……咱们家往后是继续做个不咸不淡的管事,在锁烟镇这种小地方耀武扬威,还是抓住这次机会扶摇直上,大富大贵,可就全看这一回的了!你们都要用心!”
施家上下都被施林督促,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住这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再加上卫长嬴生来高高在上,早就习惯了下仆对自己的敬畏,如今乍离险境,心思大半都挂念在了失散的家人身上,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娘家一个连被主家之人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的寻常管事也敢欺骗自己这个瑞羽堂嫡女。
是以施林一家大力隐瞒他们这行人的行踪、小心而保守的打探她要的消息……居然把她瞒了个滴水不漏。
卫长嬴听着施林的理由也觉得有道理,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前两日施林就这么告退了。
但这次,他却迟疑了一下,拱手道:“大小姐,姑爷的消息小的无能,尚未打探到。但有一个消息,却似乎跟帝都的贵人有些关系……只是小的见识浅薄,也不知道准不准?”
卫长嬴诧异道:“是什么消息?”
“昨日晌午,小的派去打探姑爷下落的一名伙计到了相邻的久县,在城外道旁的一家酒肆中打尖时,却见到酒肆外小童嬉戏有异,便上前阻止及询问。哪知却问到了一事。”
施林说到此处,老脸一红,显然这“嬉戏有异”以及因此问到的事情让他不知道怎么描述给卫长嬴听——他吞吞吐吐的斟酌了好一会措辞,察觉到绣幕后的卫长嬴都快不耐烦了,才决定索性把细节描述全部跳过去,直接说重点,“似乎有宗室经过那处酒肆。”“宗室?”卫长嬴眉尖一蹙,道,“你说仔细些!”
施林心想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干咳一声,道:“就是在昨日辰末光景,有数十骑护送着一驾马车经过,也正好在这酒肆里打尖。这一行人据说服饰简朴,连坐骑也全部拿雪水和泥污了皮毛,瞧不出来本来面目,颇有些隐匿之意。不过大小姐也知道,如今这世道……富贵人家怕远远的就招了人觊觎,也是无可厚非。所以那酒肆里的人都没在意,照常伺候罢了。”
“却是那酒肆中的一个顽皮小童,当时恰好在……如厕,赶着那一行人里两名骑士也要……这个……本来那地方不止一个位置。但那两人却非要赶那小童离开,那小童自是非常不满。乡野小儿没什么管教,就……”
施林顿了一顿,才艰难的道,“就拿了平常打鸟雀的弹弓,想趁那二人如厕时下个阴手。不想这小童绕到后头、从缝隙里一看,却发现这两名侍卫身体有异……这小童虽然年才六七岁,但其父母忙于生计无暇教诲,放任他满处乱跑,听过许多……许多荤腥不妥之语,是以对于某些事却也晓得。因此见了后非常惊讶,倒是没有继续寻仇,不过……等这行人走了,他却去……去扒了同伴的衣裤查看……却是恰好被小的派出去的那名伙计看到,拿了几个大钱哄他,他便什么都说了。”
“……”绣幕后好半晌都没出声。
卫长嬴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施林也尴尬得只敢拿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青砖。
如此主仆沉默良久,卫长嬴才道:“那可知道被护卫着的都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