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个好的理由!”老人说。
“从逻辑上看,如果他们星球有高于我们的文明,那么我们能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能看见我们;我们现在有能力联系他们,他们当然也应该有能力联系我们。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逻辑。”
“即使他们中有人反对主动对外联系,但总会有人干的,只不过是个或然率的问题,时间会让小概率事件必然地发生。”
“嗯……那么,你认为它们会有社会结构吗?它们的社会结构会做点什么呢?”
“但凡存在群体,必然产生社会群体;社会结构会兼容群体一致和个体多样性。而且,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和我们人类种群结构不一样;否则,我们的会议室里就应该是安静的,没有争吵。”
老人说:“看来我们神秘的缘分,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啊……,什么缘分?”任微青一脸错愕:“什么选择?”
任微青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次会面并非偶然,也并非随机。可是自己实在想不出有任何人际网,可以将自己编织到与著名的天文学家有关系。自己所以能来,都已因为那封神秘的信,而今知道了,信是老人随机放到柜子里的。转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如果自己被告诉说是神秘的缘分,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种无厘头的缘!一个随机的事件而已,一点也不神秘!
自己有几斤几两,任微青还是知道的!所以,即使有“天择”,任何好事都会忽略自己的存在。
任微青对老人保持着礼貌和谦虚,他问道:“您是说,一种神秘的缘分,是神秘的缘分约了我?”
老人笑了笑,却并不回答任微青的问题。而接下来,屠格涅夫也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其它。
“看来你是因为讨厌里面的争吵跑出来的,是吗?”老人微微地笑了。
“不!不是!……好吧!我承认,我是讨厌那些虚伪的争论,但希望不会冒犯您!”任微青开始想否认,总不能当面打脸;但随即还是选择了诚实。
生活告诉任微青,诚实的代价很大,话一出口,任微青又有些后悔,当着主席对会议微词似乎不太恰当。刚才的话虽是无意识的,却没有掩饰对会议室内争论的鄙夷。打狗还要看主人,毕竟不应该当着主席的面。
老人呵呵一笑,说:“噢!你不必掩饰,我同样受够了这种争论!和你一样,我也是出来让耳朵休息的。”
老人表现的似乎与自己十分相熟,任微青感觉到了对方展示出来的亲和力。只不过,这种亲密一点都不真实,对方是举世闻名的大人物,自己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学术泰斗代表学术的权威,年轻人在权威面前总是存在一种天然的卑微感,任微青也是。
经过刚才的不当言词,任微青不太敢主动说话,选择保持沉默。除非老人问。
老人倒是尽量显得很轻松,他希望这种轻松可以感染到对方。老人见任微青不主动说话,于是问:“你听说过《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是讲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可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
任微青自然熟悉这个故事,这不仅是一个富含哲学思想的故事,也是一个思想实验。
《囚徒困境》构建一个人类的博弈模型,两个被捕的囚徒之间的一种特殊博弈,说明为什么甚至在合作对双方都有利时,保持合作也是困难的。囚徒困境是博弈论的非零和博弈中具代表性的例子,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
虽然困境本身只属模型性质,但现实中的资源竞争频繁出现类似情况。任微青十分清楚这个故事的哲学含义。
于是回答道:“是的,我听过这个故事。先生!”
老人说:“知识并不是试图寻求理想与现实间的妥协,而是最高层次地辨识善恶,并提炼关于生活的智慧。”
任微青用手指了指大会场的门,小心地问:“你是说门里面的争吵吗?”
“是的,就是说指里面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谁?”老人顺着任微青手指的方向,也指了指那扇门,说:“事情的发展总是会突显其本质,不必急于爱、憎它,把它交给时间处置。直接改变它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倒不如先观察事情发展的过程,思虑其规律。”
任微青问:“您是说,我们看到的只是表面,有些看起来不好的,却能达成最恰当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