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琴明知怀中人早已绝了气息, 仍是不舍得放开。
魔皇并不是一个好爱人, 除却当初接近他的时候着意伪装,其他时候时常口是心非,出语伤人, 别扭又不坦率。
可沈北雪到底将仅存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他陆宇琴, 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容。
“北雪, 若有来世……”陆宇琴的声音有些颤抖, 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我还要和你一起看冰花。
不止要看一次, 以后每一年的冰花, 都想和你一起看。”
明知对方早就已经听不到了,陆宇琴仍是说得郑重, 就如同许下了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一般。
魔族到底和灵洲人族不同。
由于生来寿命长, 他们对待死亡的态度也就逐渐变得淡漠起来,很少听说有活了百年的魔族想要修来世的。
沈北雪一世凄苦, 到最后也没流露出多少对世间的眷恋, 陆宇琴其实根本不确定他这样的情况是否还会有来世。
等到怀里那具清瘦身躯的余温渐渐被寒气吞噬殆尽, 他终于放开了手,怕将人冻着一般小心将被子盖在沈北雪身上。
琴修墨发披散, 面色惨白唇色发青,全身上下已然俱是死气, 可是在陆宇琴眼里却与生时无异。
他俯身,如往常那般轻吻了一下琴修眼尾的三颗小泪痣,而后有些不舍地转身去收拾散落了满桌的凌乱杂物。
沈北雪被囚在别院的这段时日留下的遗物其实不多。
自云溯望随手废掉了他双腿,他平日里活动的范围就变得极为有限。
因此平日里的消遣只有用桌上那套陆宇琴为他寻来的笔墨纸砚写几笔字, 或是趁陆宇琴不在时打开门窗,看着院中的雪景发呆。
如今桌上散落的多是他平日里写了几笔便再无兴致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