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那些话默默吞回了肚子去,她知道父亲一向独断,容不得人违逆。但那种生物机甲,听说对精神力高的女子十分适用,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轻,她只是想着能够让众人心服口服罢了,军中实力至上,没有实打实的战功,只靠着那点巧记和父亲的威势,她才勉强压服众人,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父亲那样以后在大战要结束的时候蹭上功劳,其他将军们眼睛都是雪亮的,谁不知道她那是蹭的甚至是夺人之功?
布鲁斯仍然在数落:“这是持久战,虫族没那么容易剿清,保全实力,知道吗?至于那什么AG公司,资本这种东西,都是慕强逐利的,他们有什么良心,等我们将所有的军团牢牢掌握在手心,你等着瞧阿纳托利那混蛋自然会跪到你裙底下求你看他一眼。当然如果你早按我的安排,和奥涅金伯爵联姻,那今天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他看了露丝一眼,冷冷警告:“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在对那小子心存幻想。”
露丝陡然抬眼:“他已经恨毒了我,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她脸色苍白,不能再让父亲再下手杀他。
布鲁斯冷笑了一声:“你要清楚为什么权力的顶层依然很少有女子,因为她们很难突破感情的樊笼,以至于无法专心在事业上,这就是最大的弱点,爱人,孩子,等等都将是你的软肋,你想清楚你要什么,否则我不介意再杀他一次,上一次我采用的手段已经很温和委婉了。”
他锐利的双目审视着露丝:“他一日不死,你永远都会如此软弱。”
露丝抬起眼来和父亲正视:“不父亲,知道他活着,我反而解脱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反而是我一辈子的魔障,请您相信我,让我自己走出来吧。”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祈求,当年父亲冷漠地告诉她早就在那矿星的地下矿道上安装了定时爆破装置,他已经死了。
她的心也死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一个男子的追求,她害死了她爱的人,那个金发蓝眸男子从此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她自己囚禁了自己的心。只有天知道,她今天忽然看到他,心里那一瞬间的狂喜和解脱。
她甚至并不敢奢望他不记恨她,那都是她应得的报应,但她依然希望他活着,活在这世上。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抖:“父亲,你杀了他,让他死在最美好的年华,我便永远忘不掉他了。但他活着,他会老去,会娶别的女人,会变丑,会做出一些愚蠢的让我心目中的幻梦崩塌的事,会仇恨我,会伤害我,然后我就能如您的愿,再也不爱他了。”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会害你。”
露丝垂眸,眼泪落了下来,她忍住了没有哭出声音来,轻声道:“是我太软弱,我会努力克服。”她从来不知道爱情能这么痛,让她从此低人一等,但只要那个人活着,她总能走出来。
等露丝走后,布鲁斯面露凶光,找了下属来问:“去查一下当初那个夏柯,怎么没死,必要时去那小矿星看一下,再查一下第二军团是怎么消没声息把人调走的。”他面上虽然和女儿说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已充满了领地被侵犯冒犯的愤怒,奥塔卡那老东西,欺人太甚了!
他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非常大,军务繁忙,女儿又不省心,政敌们则一刻不停地盯着他,想要将他拉下来,看没机会,干脆做点小动作恶心他。奥涅金——那个年轻的家族掌权人实在太过狡猾,说到底当初他真应该逼着女儿,促成联姻的,实在是可惜了。不过本来也不该如此,要不是虫族……虫族爆发得太快,他本来还有机会慢慢物色人选,建立起自己的机甲实验室。
布鲁斯握紧拳头,又想起了一事,自己转身往元帅府的地下室走去,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他用手掌和瞳孔按开了一处地下建筑,走入了里头长长的通道,两侧全是一间一间的监牢,这里是元帅府的地下监牢,秘密关押着一些重犯,全部只由机器人负责日常食水问题,无人知晓元帅府里竟然还有着这样限制人身自由的黑牢。
他想着将那夏柯弄来这里关押一辈子的可能性,兴许女儿真的把这个人弄到手了,执念也就没这么大了,一边转入一个房间内,按开外边的门,走入里间,隔着玻璃看着里头关押着的人。
里头一个男子白发苍苍,胡子未经修剪也已经很长,他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着什么,抬头看到布鲁斯,愤怒道:“元帅又来找我做什么?”他声音嘶哑,目光炯炯,赫然却是前些日子还因为研发克制虫族的武器被授予了联盟杰出贡献奖章的葛里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