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他一番话,心中更是欣慰了几分,“旻儿说得有理,我大雍兵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铁血男儿。依朕看来,此仗,必胜!”
“此仗必胜!”
金銮殿上的朝臣们见状,立刻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叩头高呼。齐整而震天的声响几乎要冲上云霄,将本就恢宏威严的大殿映衬得更加庄严无比。
沈惊鹤顺从地跟随着人群叩拜齐呼,神情恭谨,然而他的心思却仿佛乘了飘摇长风,隐隐地要飞往殿外,飞出京城,一直飞到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战场之上。
当听到飞鱼津大捷的战报传来,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满满的欣喜与骄傲。他总是知道的,梁延那样锋锐英武的气概,那一身令他从心底最深处都为之惊叹钦羡的好武艺,自然匹得上这样骄人的战绩。
然而与周围人互相道贺之后,他心中的激动之情却是慢慢平息了下来。骤然翻滚漫上的,是这些时日以来始终在心头萦绕盘桓的思念,还有不在他身旁也见不到他的担忧。
也不知,他过得还好不好?
文武百官们仍在变着花样夸赞首战告捷的战果,让皇帝龙颜更是大悦,满意的低笑声在耳畔忽远忽近地传来。沈惊鹤在心中暗自轻叹了口气,垂下了微微颤动的眼睫。
身处危机四伏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置身于西南那样湿热恶劣的气候之中,他又如何会过得好呢?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何不能亲眼见见他,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增添新的伤痕,看看他俊朗深邃的轮廓有没有因为风吹雨淋而变得瘦削,看看他比起走时的样子,又有了怎样微小如秋羽轻毫的变化。
好像有些想他了。
沈惊鹤别开了视线,抿了抿唇,手指在袖袍之间不自觉地微微屈起握拳。
习惯总是这样一件极为可怕的东西。当梁延还陪在自己身旁的时候,日日都能见到他,便也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旦当他披上戎甲离京远征,往昔再熟悉自然不过的场景却像是某处突然有了留白,斑斓粲然的色彩无端缺少了一大块,让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空落落的,患得患失。
思念仿佛细小密麻的虫噬,让他的整颗心都变得酸酸的,痒痒的,却又如何都挥散不开雾气一般朦胧氤氲的失落。明明离开梁延也只不过过了半个多月,他却总觉得时间早已过去了几年,一日三秋亦不过如斯。
糟糕。
有个声音在心底轻轻说道。
你好像已经习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