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幅画画完,不知不觉中,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布满,有几滴落在了纸页一角,落在了她用素描笔签下的名字上。
她用手指摸索着纸页边缘,哑声喃喃,“商承……”
她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落泪。
躺回床,顾娆抱了个枕头,她把床头灯调到最柔和,借着这样柔和的灯光看着被自己搬到床边的画架,看着画纸上的画像,她闭上了眼。
……
帝都某家酒店,晚宴还在继续,庄亦暖在COCO以及广告商的陪同下走了一圈入了席。
“看时间今天晚上回去得很晚了!”庄亦暖低声。
COCO点头附和,“看样子是的!”
庄亦暖从手包里取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出去,发送完了后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带顾娆过来散散心的,人多的地方总是能把悲伤冲淡一些。
身边座位有人入座,庄亦暖一抬脸就看到了徐锦知,“你也来了?”
徐锦知点头,视线朝庄亦暖身边看了一眼,“顾娆没有来吗?”
庄亦暖一听,脑子里想起了这一路都被COCO碎碎念所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地朝徐锦知打量起来。
徐锦知被她这么看着,笑了笑,“我脸上有东西!”
庄亦暖,“你心里有东西!”
徐锦知只是笑,听到宴会会场一边响起了音乐声,他侧脸看了过去,提醒庄亦暖,“该你上台了!”
聚光灯打了过来,庄亦暖不得不起身,走的时候忍不住低声,“你给我收敛点!”徐锦知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不解,收敛?
庄亦暖却因为刚才徐锦知一来就问到顾娆的这个问题心里敲响了警钟,不会吧?
之前COCO一直在她耳边说什么徐锦知什么什么的顾娆什么什么的,她是知道顾娆的打算的。
顾娆最开始就跟她说过了,她有可能会借助徐锦知在郁家的身份多了解一下郁家的情况。
借助的可不是跟徐锦知传出什么男女之情,要真这样问题可就大了。
徐锦知待庄亦暖起身离开上台后,视线在下方就坐的宴席上扫了一眼,落定在一处后回头看了小魏子一眼。
若有所思,“我建议你去一趟后台!”
他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庄亦暖怕是要倒霉。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T台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小魏子闻声起身,看到那边的情景脸色一变。
徐锦知眉头一蹙,看着小魏子飞奔过去的身影,自言自语,“还是晚了!”
酒店宴会这边,徐锦知抱着脚受伤的庄亦暖匆忙离开时,帝沙酒店的总统套房被人唰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了门,将门一关,锁死。
房间里开着地灯,光线只能让人看到室内的大致轮廓,进来的人不慌不忙地在客厅里走了一圈,这才朝卧室那边走了过去。
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又不着急,对周边环境似熟悉又似陌生,走走停停,偶尔停下时他会觉得很迷茫。
咦,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是很快他的脚步又开始动了,最终他停在了主卧室的门口。
站定,伸手轻轻拧开了门把。卧室门被打开,室内温和的灯光让他的视线一下子暖和了过来。
好像灯光的暖度能感染人的情绪一般,比起室外淡蓝色偏冷色调的地灯,他更喜欢这个房间里温暖的光线。
大床上有人,睡着了,床头摆放着一个,画架子?
他走过去,停在了床边,先是看的人,看人的时候他缓缓蹲下身,视线落在了那张微白的睡颜上。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促使着他想要伸手抱抱面前的女人,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的视线被床边画架子上的画像给凝滞住。
像他?
是有点像他。
他在身上摸了摸,没有摸到镜子,如果能摸出一把镜子就好了,他可有马上对比一下。摸不到镜子,他只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越看越像,嗯!
纸页一角,落有名字,他伸手摸了摸,摸到名字上有皱巴的地方,像是被什么浸湿透了又风干了。
他眼睛里蹿起了一丝疑惑,像是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个名字的几个笔画给浸湿晕染了。
“商承……”
耳边女人声音哽咽着响起,他的后背微微一怔,听到这个声音时,心脏被扯了一下。
他疑惑着转身,对视上一双含泪的眸,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她睁着眼,那双眼睛很漂亮。
但是漂亮的眼睛里泪水聚集满了,豆大的泪水珠子灌了出来。
他伸手,甚至都来不及想为什么自己会伸手,手指便抹到了她滑落出眼眶的泪水。
温热的!却像是在他心口扎了一下,疼!
顾娆睁着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她不敢动,不敢眨眼。
因为她怕自己一动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不见了,梦也就醒了。
她不想惊醒梦中的自己,这已经是第几回梦到了,虽然这次做梦感觉比前面几次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真实到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体温。
真实到她能近距离地看到他的这张脸。
“商承……”她颤抖着唇轻轻唤着这个名字,“你回来了吗?”
床边蹲着的男人手在她脸盼停下,“你很爱我?”
顾娆眼眶里的泪水涌得更厉害了,一阵拼命地点头,“是,我爱你!”
她从未如此直白地向他表达过自己对他的爱意,却在失去他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无数次在梦里后悔为什么没有跟他说这句话。
如果说了,就不会这么遗憾,这么难过,这么心疼了!
“嗯?”床边蹲着的男人突然蹙眉,伸手指了指画架子上的画像,“你爱他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顾娆:“……”
含泪的眼睛微微一凝,情绪在慢慢冷静,人的思绪也在慢慢回笼清醒,猛得,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紧抓着的这只手,顺着这只手看向了对方的脸,整个人已经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