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咱们就一个山沟沟里的小门派,哪入得了那些大城市仙门的眼?”
“唐门是入不了,但你师兄如果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早晚成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年少气盛,不知收敛锋芒,成天挑战这个门派那个门派的。那些世家宗门高高在上惯了,突然冒出个一名不文的乡下小子挑战他们的权威,若是胜了,无异于“啪啪”打他们耳光。一旦小唐的存在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他们就会想,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毁了算了。”
“他们度量这么小啊……”
“老大的位子坐久了,突然有人要你挪窝给他腾地儿,你心里也不会舒服的吧。”
“风水轮流转啊,哪能一直让他们做老大。”
“问题在于,你师兄想坐那个位子么?他若是想,那就好好经营,将山门发扬光大,让唐门成为天下第一剑门、万剑之宗。让别人一听到唐门,就肃然起敬,而不是说,“哦,那个练剑的门派啊。”他若是没有这个念头,还是趁早和唐门断了干系,自立门户吧,否则迟早给唐门带来祸事。”他顿了下,继续整理衣服,“算了不说这个。以后他和唐门怎么样就和我无关了。”
“啊——”小弟子哀叹一声,“你真要做和尚去啊。”
“这是对佛祖菩萨的承诺,哪里还有假的。”
小弟子期期艾艾的,“你不继续管着他,那万一、不幸、凑巧大师兄真成大魔王了,怎办?”
“我会给他超度的。”
“呜呜呜呜,以后有得惨了……”小弟子掩面哭泣飞奔而去。
灵竹音不明所以,转回头继续拍衣服。他听闻珞珈山很冷,得多备些棉袄。
过了半晌,一个矮胖的长者走进院来,面上和蔼可亲还带着些许谄媚的笑容靠近他,“小竹,晾衣服呢。”
灵竹音奇怪地瞟他一眼,“叔父,你怎么有空过来?身为唐门大长老,今日不用授课么。该不会是小唐叫你来劝我的吧?”
唐旭老脸一红,尴尬地咳嗽几声,“你也知道这孩子自小跟你亲,离不开你……”
“他二十了叔父,都可以娶媳妇了。我要是一直与他形影不离,未来的弟妹不是要恨死我了。”
大概全唐门都明白唐灵钺的心思,唯有眼前人不知。唐旭头疼得要死,觉得自己来这帮唐灵钺当说客真是对不起逝去的大哥大嫂,无脸见唐门的列祖列宗。
灵竹音继续说:“叔父,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珞珈山。对菩萨发愿的事得到了实现,如果不去还愿,那么上天就会收回降下的福祉。”
唐旭见他去意已决,叹了口气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屋内,有一个人已经等了许久,神色颇为不耐。
“你也知道你哥的性格,打定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我劝不了。”
唐灵钺脸色突变,急切地问:“他怎么会突然要做和尚?是谁苛待他了么?!”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后一句话,言下都是要将欺负灵竹音的人挫骨扬灰之意。
唐旭奇怪地看他,“他没跟你讲?”
“讲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有天早上跟我说在梦里受到菩萨召唤,要去珞珈山成佛,荒唐!他喝多了吧!”
唐旭叹了一口气,说:“你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药石罔效,族里长辈都已经着手定制棺椁寿衣了。听闻珞珈山有灵,观世音得道前,曾在山顶种下一棵柳树,柳枝上的晨露能治百病。你哥他一个人去了珞珈山,一步一跪一磕头,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你。如果菩萨不稀罕他的命,那么他就做三世的和尚,尽心竭力侍奉菩萨。一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他跪拜到山顶。珞珈山主持怜他年幼心诚,把圣露给了他。回来你服下后,病就好了。他跟我们说等你行了冠礼,就去出家。我们以为他是随口说说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们哪里不知不能轻易对神佛许下诺言,一旦神佛让你心想事成,则必须兑现当初的承诺。
☆、14
唐旭继续说道:“他不过是你爹捡来的弃婴,与唐门非亲非故,根本没必要全心全意地对你对唐门。你爹去世的时候,他答应你爹,护你爱你直到你成人独当一面,他做到了。这么多年付出,已经仁至义尽,他该有自己的人生,你放他走吧。”
“放他青灯古佛了余生,日夜诵经苦参禅?”唐灵钺冷冷地嗤笑一声,“谁说这是他追求的人生?他都没见过红尘,怎么可以看破红尘?”
“我杀戮过重,永生永世都不会有子嗣,我爹这一脉到我这里就断了。叔父,我助你执掌唐门,保唐门累世不衰不灭,你帮我留下他。”
“混账东西!我是在意这个吗?你良心被狗吃了吧!你哥对你怎么样,你不晓得啊?你一定要拉他入这条修罗道吗?”
“世上不会有人比他待我好,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他曾承诺永不弃我,那么即使是黄泉路修罗道,也合该一起走!”
灵竹音抱着洗衣桶经过长老院,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咆哮,似乎是唐旭的声音。心里颇为奇怪,唐旭是整个唐门脾气最好的人了,到底是什么事惹他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也只是驻足片刻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