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么多人全涌了上来,淳于深意抬脚便扫,“滚!”
这一声暴喝令得尤翼宣回神,顿时回首叱道:“你们都退下!”
众人顿时止步。
“喂,你们搜完了吧!没有贼人便快滚!”淳于深意冲着尤翼宣叫道。
“你们这些人吵死了,我姐姐最不喜欢了。”孔昭也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园的官兵。
可尤翼宣此刻无暇理会两人,他抬步入内,仿如登步瑶台,心荡魂摇。
淳于深意与孔昭见之赶忙也跟了进来。
屋子以一张纱屏隔成两半,透过纱屏隐约可见里面罗帐锦被,而外边一览无余,一桌数椅,靠窗边一张矮榻,左边则一张横案,案上摆着一个花瓶,除此外再无他物。
屋子里静悄悄的,当中的桌上一壶茶,三个杯,还散着袅袅热气,桌边上的帕子上别着针线和一朵半开的蔷薇。
尤翼宣一入屋便已看清屋内情形,自然知晓里面没有贼人,但此刻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此事之上,他的目光定在桌边的人身上,再不能移动半分。
明灯之下,风辰雪漠然而坐,一卷在握,但目光却落在对面纱窗上。
屋内一片沉疑。
良久,风辰雪移眸,目光看向呆立屋中的尤翼宣,眉峰一敛,顿现烦厌,冷然开口:“既无贼人,便请离去。”
那清冷如冰的声音入耳,尤翼宣顿然醒神。“我……”他一贯精明强干深得父王宠信,他一向从容潇洒深受百官尊敬,可此刻,在那双明眸之下,他卑微而惶恐,他手足无措,欲语却已忘言。
“深意,送客。”风辰雪推书而起,背身而立。
淳于深意得令顿时叱道:“听到没,你们没搜到贼人就快滚,别扰了我们家小姐的清净!”
尤翼宣开口想说什么,但终只是闭口,然后向着背身的风辰雪微微躬身一礼,“打扰小姐了。”言罢转身出屋,“走。”一声吩咐,虽则众人依旧疑惑,但皆从命离去。
尤翼宣走到园门前,又回首看一眼,却房门已闭。一门之隔,她就在那里,却好似比天上那轮明月更为遥远,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吩咐掌柜的,“好好侍侯。”
“是。”那掌柜的听得虽然奇怪,但赶忙应下。送走了尤翼宣一行,他回到园前想再向客人赔礼致歉,却见园门也闭了,只好隔着门道:“今夜扰了几位姑娘了,小人赔罪,请姑娘们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去,回到楼里,吩咐伙计们要将此园的客人侍侯周到,但无事不得烦扰。
一切重归安静后,淳于深意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道:“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场闹剧。”
风辰雪却移步启门而出,走到了墙边的蔷薇架前,伸手撩开密密的花枝,身后淳于深意与孔昭见着顿然一声惊呼,又赶忙捂嘴收声。
原来花架下藏着一名黑衣男子,伏地而卧,背上插着一支长箭。
“原来贼人真的藏在我们园里。”淳于深意道。刚才那些官兵们竟然没有搜查此处,真是大幸,否则必是要背上一个“贼党”之名了。幸好那些人并未想到此处,转而又想,辰雪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里藏着人,是以她才肯让那些人搜查屋子以引开注意?
“怎么办?”孔昭看着风辰雪,“姐姐,我们要报官吗?”
风辰雪看了片刻,便放下了花枝,漠然回走。
“咦?不理吗?”淳于深意追问一句。
“放着倒也是麻烦。”风辰雪回首看一眼花架,“你提了这人扔出墙去。”
“啊?”淳于深意惊鄂,回头看着花架下的人,也不知是好是歹,可也是人命一条,就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点?
好在风辰雪进屋前还是抛一下句“把那人提了放你秋大哥房里。”
“哦。”淳于深意愣了一下,然后照做了,将人提出花架,这才闻到了血腥味,见那人昏迷着,于是小心翼翼的搬到秋意亭房中,再察看一下,发现地上并没滴下血,这才放心了,回到风辰雪房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问,“你怎么知道花架下有人?你让我放到秋大哥房中,难道与秋大哥有关?”
“那人是有人放在了花架下,虽不知何人,但我猜是秋意亭。”风辰雪在桌前坐下,“那人中了箭流了血,把他藏在蔷薇架下让花香掩了血腥味,而地上又没发现有血迹,显然是有人点穴为他止血了。”一边答话一边翻开书,“知道这里有蔷薇花的又做得那么仔细的必是秋意亭,至于他与那人有何关系,等他回来了你问他便知。”
淳于深意点点头,“幸好先前我不知花架下有人,否则还不露出马脚。”
那边,孔昭自床底下将水盆端出,泡在药水里的面具已变纤薄光润,取了出来,再以清水洗净了,拭干了递给风辰雪。
风辰雪接过转过屏风,背身在铜镜前坐下。淳于深意心念一动,想去看看她如何戴上,转而一想又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