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药味很快就压下东明宫淡淡的香味,苦得是心肝脾肺都要发酸。
云奚不喝,卿长渊就面无表情地对着他哭。
云奚认真,“不喝不喝我死也不喝…”
卿长渊哭。
他垂着眼,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云奚皱着脸,“其实我是个很有底线的人…”
卿长渊再哭。
他咬着唇,睫毛湿漉漉,颤抖得像风雨里挣扎的蝴蝶。
云奚自暴自弃,“别哭别哭我喝一口…吨吨吨呲溜呲溜呲溜…”
在朝堂上杀伐果断,在后宫我见犹怜对着皇后哭唧唧,谁能顶得住?
谁能?
反正云奚顶不住。
卿长渊现在太会,知道怎么拿捏他,威逼完了利诱,喝一口药,就亲一口。
每次云奚喝药,也不用人管,卿长渊在旁边抬着脸,跟啄木鸟似的木嘛木嘛亲。
云奚觉得自己都快给腌入味了,一点都不符合他暴君家小甜心的身份。
但也没别的反应,那些药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时间像是纸影戏法,重重叠叠兵荒马乱地移过去。
云奚依旧吐血,且吐得愈发频繁。
吃饭吃着吃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睡觉睡着睡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喝药喝着喝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亲嘴亲着亲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别的就算了,最后那个真的不能忍。
云奚愤怒地擦擦嘴,把卿长渊身上一靠,“卿卿,亲亲。”
他对卿长渊的爱称从长渊到阿渊,又从阿渊到卿卿,卿长渊照单全收。
垂眼看着那淌猩红,卿长渊眼中似乎被灼烧出了一个洞,他嘴唇紧抿,沉默地把云奚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云奚现今有些瘦了,肩膀处的骨骼带着点料峭的弧度,掌心却依旧柔软温热。
察觉到卿长渊的不安,云奚侧过脸,在卿长渊下颌亲了亲。
云奚:“阿渊,不要担心,其实我这个病…”
虽然治不好,但肯定不难受。
话还没说完,就被卿长渊打断。
卿长渊平静开口:“不要说了。”
他不想听,也不在乎。
像只藏在树洞里的松鼠,抱着仅有的粮食将脑袋深深地躲在尾巴,不管外面是摧枯拉朽的风雪还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卿长渊不敢问云奚这是真的死掉还是假的死掉,会好起来还是再也不会好起来。
他依稀能察觉到,云奚什么都知道。
如果他问,云奚也会告诉他。
可是,卿长渊轻轻地捋过云奚的头发,“我不想知道。”
就像民间故事里的狐妖和蛇仙,来到人间与人相爱一场,以土和房以叶作舟,戳破了水月镜花,便是黄粱一梦,再难追寻。
他宁可梦中有云奚,梦外作乞丐。
卿长渊的语气实在太过凛然淡定,落在云奚耳中,便是明白的无动于衷。
云奚:“…”
云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