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各种各样的药味很快就压下东明宫淡淡的香味,苦得是心肝脾肺都要发酸。

云奚不喝,卿长渊就面无表情地对着他哭。

云奚认真,“不喝不喝我死也不喝…”

卿长渊哭。

他垂着眼,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云奚皱着脸,“其实我是个很有底线的人…”

卿长渊再哭。

他咬着唇,睫毛湿漉漉,颤抖得像风雨里挣扎的蝴蝶。

云奚自暴自弃,“别哭别哭我喝一口…吨吨吨呲溜呲溜呲溜…”

在朝堂上杀伐果断,在后宫我见犹怜对着皇后哭唧唧,谁能顶得住?

谁能?

反正云奚顶不住。

卿长渊现在太会,知道怎么拿捏他,威逼完了利诱,喝一口药,就亲一口。

每次云奚喝药,也不用人管,卿长渊在旁边抬着脸,跟啄木鸟似的木嘛木嘛亲。

云奚觉得自己都快给腌入味了,一点都不符合他暴君家小甜心的身份。

但也没别的反应,那些药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时间像是纸影戏法,重重叠叠兵荒马乱地移过去。

云奚依旧吐血,且吐得愈发频繁。

吃饭吃着吃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睡觉睡着睡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喝药喝着喝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亲嘴亲着亲着,哇啦啦吐一口血。

…别的就算了,最后那个真的不能忍。

云奚愤怒地擦擦嘴,把卿长渊身上一靠,“卿卿,亲亲。”

他对卿长渊的爱称从长渊到阿渊,又从阿渊到卿卿,卿长渊照单全收。

垂眼看着那淌猩红,卿长渊眼中似乎被灼烧出了一个洞,他嘴唇紧抿,沉默地把云奚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云奚现今有些瘦了,肩膀处的骨骼带着点料峭的弧度,掌心却依旧柔软温热。

察觉到卿长渊的不安,云奚侧过脸,在卿长渊下颌亲了亲。

云奚:“阿渊,不要担心,其实我这个病…”

虽然治不好,但肯定不难受。

话还没说完,就被卿长渊打断。

卿长渊平静开口:“不要说了。”

他不想听,也不在乎。

像只藏在树洞里的松鼠,抱着仅有的粮食将脑袋深深地躲在尾巴,不管外面是摧枯拉朽的风雪还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卿长渊不敢问云奚这是真的死掉还是假的死掉,会好起来还是再也不会好起来。

他依稀能察觉到,云奚什么都知道。

如果他问,云奚也会告诉他。

可是,卿长渊轻轻地捋过云奚的头发,“我不想知道。”

就像民间故事里的狐妖和蛇仙,来到人间与人相爱一场,以土和房以叶作舟,戳破了水月镜花,便是黄粱一梦,再难追寻。

他宁可梦中有云奚,梦外作乞丐。

卿长渊的语气实在太过凛然淡定,落在云奚耳中,便是明白的无动于衷。

云奚:“…”

云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