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渊扯扯唇角,笑得讽刺,“你何时也信了全心全意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到“奸”字时,卿长渊不知怎地,字词含糊许多。
轻咳一声,卿长渊将满脑子有的没的通通按下。
他心道,白家送来之人,定有所图。
但这所图,似乎比他以为得还要大胆些。
卿长渊眼皮低垂,指尖用力地摩挲在手腕浅浅的勒痕上,漆黑的眸色里痛意一闪而过。
如果昨夜无那人,他的手腕,应当会伤得很重,一如往昔,但所幸…瘦削苍白的指尖下,满是皱褶的纸张上落下一滴猩红的血。
他怎会真心待他呢,这世上哪里又会有真心待他的人呢?
不由自主地,卿长渊张口便是:“云奚。”
望财疑惑:“陛下?”
卿长渊深呼吸道:“遣暗卫去查查云奚。”
望财:“云奚?”
卿长渊:“天上云,无水奚,要此人生平,如果找得到,直接带来见孤。”
方才,卿长渊险些又要犯头疼了。
他平日里不是在头疼,就是即将头疼,思绪因为疼痛总是十分混乱,而不知怎地,这个名字就在混乱的思绪间一马当先,突兀而缱绻地吐露在舌尖。
云奚,云、奚。
是谁的名字,却像是某种止痛药一样,念着,就从心底挤压出复杂的温柔。
卿长渊那边念云奚,云奚这边哭唧唧。
云奚真的很委屈,不止是因为卿长渊摸别人脸委屈,更因为自己又哭了委屈。
特喵的,就没为谁哭这么多次过。
他都要给自己哭秃了!
云奚心塞塞地发现,自己不能因为卿长渊摸别人脸就揍死那人或者打掉卿长渊乱摸的爪爪,也不能真的把卿长渊变成独属于自己的金丝雀,好像更不能…得到卿长渊的爱。
这真是个造了孽的悲惨事实。
爱情真的很奇怪,在他不喜欢卿衡之也不喜欢卿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很简单地让他们喜欢上他,可他喜欢上卿长渊了之后,就笨拙很多,被动很多,被欺负了只想哭,也只能哭。
他把被子往脸上一蒙,嗷出猪叫:“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扶贵就听这旧人哭得很大声,他试图劝道:“公子,您别难过了,而且,不止我听到,大伙儿也都听到了。”
扶贵才想哭呢,他一整个晚上跟一房间的反贼在一块儿,都想好自己下辈子投胎作什么才稍微顺遂了。
俊杰等人则连忙道:“无妨的,想来云兄是见人生情,一瞧暴君,便想起了自己早死的兄长。”
云奚哼唧唧:“我一看到他,还想到了我早死的爱情,还想到我无情的娘子!我才离家,他便找了新人呜呜呜…”
根据真实故事瞎编的话,成功获得了众位刺客的心疼和感慨。
而后一整天,云奚一边吭哧吭哧哭一边吃了整整十三四份玫瑰糕,旁人只当他是化悲愤为食欲,而云奚其实在试图把自己撑死。
还有什么比吃喜欢的东西吃得撑死更美好的死法吗?
既不痛苦,也符合自己被心爱的人伤害了的悲伤境况。
打个饱嗝,云奚心想卿长渊我可去你个玫瑰糕巴拉啦,恋爱脑什么的都是傻瓜蛋,本仙君不跟你玩了。
臣退了。
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司命无奈:“退不掉死不了的,清醒一点,你还有五年呢。”
云奚哇地一声,哭得更惨了。
倒霉催的傻石头如今才算知道,原来,被爱的时候,十年不嫌长,而不被爱的时候,一日也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