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撒什么色的花好呢,身后门嘭地一声关上。
身前还是那个阴鸷冷淡的少年皇帝,他在不远处的榻上斜斜靠着,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周身气势却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凶戾。
云奚敢直视,他看着熟悉的眼鼻口唇,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
卿长渊坐在高处,垂眼睨他,“你没死?”
他确定这人已死了一次了,凉得透透的。
但今日这境况瞧着,还是不要再死一次为好。
云奚凑过去,“陛下可曾听过《牡丹亭》?”
卿长渊:“…没有。”
云奚捧心:“陛下可知里面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努力不结巴且饱含深情地朗诵出声,卿长渊不为所动:“所以?”
所以云奚说着就是一个泪奔,“陛下!我死了,但我又活了,情深可以叫人活啊,我对陛下真真是情有独钟朝思暮想海枯石烂地久天长…啊!”
这时候就很适合拉近距离,让卿长渊感受他的爱。
说白了,卿长渊的头痛病症,八成也是缺爱缺出来的。
但云奚口水都说干了,卿长渊颓废厌倦要死不活的态度都没半点变化。
…好吧,可能卿长渊更需要的是母爱。
但看着这人一副马上就要抹脖子的自尽样,云奚还是有些忍不住想吓唬他一下,便正色道:“我是妖怪。”
卿长渊冷漠地扯了扯嘴角,“是么。”
凑近,云奚张牙舞爪地吓他,“我吃人的,心肝脾肺肾,都吃。”
卿长渊偏了偏头,“是么。”
这双清澈的眼,确实有些像不谙世事的妖怪。
云奚再接再厉,“专门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皇帝,我现在就要吃你了。”
卿长渊嗤地一声笑了,这妖怪或是灵识有缺,心智不全?
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但既然自己不能杀死他,被杀死也是可喜可贺。
卿长渊眼睛一闭,“你吃吧。”
云奚:“?”
就这样?
都不挣扎一下?
司命解释:“暴君就是这样的,不把命当命。”
云奚很费解,“…自己的命也不当命?”
司命肯定道:“对。”
很好,这很暴君。
云奚往榻上的空余处一趴,吃人吃不来,他还是提供点母爱吧,“陛下,要不要给你念个睡前故事?”
卿长渊皱了皱眉,“不。”
云奚积极提供备选方案:“那给您哼个摇篮曲?”
卿长渊眉眼间攒了些戾气,他睁开眼看着云奚,“孤可以杀你一次。”
云奚:“嗯呢。”
卿长渊认真地威胁道:“也可以杀你两次三次…”
云奚迫不及待:“嗯嗯嗯。”
卿长渊:“…”
卿长渊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那种疼痛欲裂的头疼之外,感受到了另一种头疼。
小心翼翼候在外边的望财端着药汁,不敢进去,只听里边皇后娘娘几声吱哇叫唤,门便开了。
瘦削细长的手指勾着皇后娘娘的衣衫后领子,跟提个小鸡崽似的,提出来,往外一丢。
又是一阵吱哇乱叫。
卿长渊接过红木盘,再不给半个眼神。
他冷声道:“别让他进来。”
一个唾沫一个钉,云奚便当真就没再能进去。
今日不能进去,那就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