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呵护卿长渊备受欺凌的弱小心灵。
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才能把这份美好传递出去。
司命表示:“你再不出声,就在地底下用脑电波传递吧。”
回过神来,吭哧吭哧拖着小板车的小侍人,已经开始吭哧吭哧地抬他被草席裹着的脚了。
培养千古明君第一步,就是拥有自己的心腹狗腿子。
很好,就是你了,被我选中的男人。
扶·其实不算男人的男人·贵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他已经被新婚第二日就跟陛下打闹着不小心把小命打闹掉的皇后娘娘吓掉了一半魂,再被自己有幸选中处理把自己小命打闹掉的皇后娘娘吓掉另一半魂。
魂不守舍地拖着小板车时,扶贵就在思索,这会不会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魂不守舍地扛着皇后娘娘的腿时,扶贵就在肯定,他处理如此重大的秘事,回去了焉有命活?
想到传闻中那些被丢到井里河里山洼洼里的侍人们,扶贵就忍不住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嘤嘤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就听到有人问,“你在哭什么?”
扶贵抹着眼泪,回答道:“皇后娘娘死了,我、我也要死了…”
云奚很是有点感动,“那你不用哭了,我还没死。”
扶贵:“?”
他看着扭了几下的草席,茫然地擦了擦眼睛。
而草席中的人还在和他好声好气地打商量,“你什么样把我弄出来,我们就什么样回去…”
话没说完,云奚只听噗通一声,一切重归寂静。
云奚又扭动了几下,很是有点一言难尽,“其实我自己走也是行的…”
“…要不然,你把我放出来了,再晕?”
…
且不说那边云奚是如何艰难地将自己扒出来,又是如何艰难地拖着小板车,把那个瞧着瘦了吧唧其实重量惊人的小侍人给拖回来。
这边卿长渊,依旧十分愤怒。
就彷如笑话般,那人随意欺辱了他,又十分随意地死去了。
卿长渊愤怒地让人将云奚的身体处理掉,愤怒地令众人闭嘴,愤怒地让望财给他备好洗澡水。
再愤怒地…清理自己的身体。
水声哗哗,卿长渊耳根通红眼圈通红鼻尖通红,叫那张平日里僵硬阴霾的脸都多出几分鲜活气儿。
早在手刃贼人的路上,他就感觉有湿润之物蜿蜒而下,如今可以好好清洗,也就更清楚地察觉到那到底是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加傍晚,卿长渊都泡在池子中。
望财捧着红木托盘伏在门外,听着门内的水花声响或大或小,不敢出声。
他也算是少有的早早便陪侍在卿长渊身边的人了。
但到现在一步步瞧着,望财也不可否认,陛下如今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
且不说那是众位大臣精挑细选得来的皇后娘娘。
白家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鼎盛贵族,世代为官,满朝三品往上,多多少少都与他家有些关系,牵一发动全身。
只白大人年过半百也就得这么一个独子的尊贵劲儿,也不至于这么轻易打闹着就…
再者,那公子听说也是极其温文尔雅钟灵毓秀才貌双全,实在是可惜了。
望财一面想着,将头垂得更低。
陛下说要瞒住,不可外传,但这样大的事,宫里又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耳朵的,总归是难以隐瞒的,到时候…
想起逼婚那日朝堂之上半数臣子都要以头撞柱尔的盛举,望财几乎能想象到明日或后日早朝,那些大臣们对陛下的围剿。
事实证明,他想象的没错。
次日清晨,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中,卿长渊一坐上龙椅,便恍然觉得自己好似一块鲜美的肉,正被一群凶狠的狼盯着。
前两排狼穿着绛红色的袍服,中两排狼穿着紫色朝服,后两排狼穿着蓝色朝服。
泱泱众狼只待望财一声令下,便要出口夺食。
果不其然,望财一声长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红衣狼便率先出击。
这位是丞相,一个历经三朝的白胡子老头。
他看向卿长渊的目光还是很内敛的,“陛下,臣等昨日里听得一个谣言,还请陛下解惑。”
卿长渊依旧是一张瞧不见什么血色的脸,说出的话带着刀刃似的薄凉,他说:“既知是谣言,还要解什么惑?”
丞相被噎了噎,头上花白的发眼瞧着就要当场白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