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星海溺亡今生难得

楚怀江还想争论。

婉凉摇头。

两人吵了一架,楚怀江没有办法。

这楼里的姐姐们都来帮忙,婉凉生下了左儿。

“谢大人,这是您的孩子。”

谢侍郎看了一眼,“扔出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婉凉可以带在身边,绝不惹麻烦。”婉凉给他跪下去,仰头看着他。

谢侍郎捏着她的脸,“好,长大了再卖。”

“多谢谢大人成全。”婉凉附身,额头贴到地上。

每至星月阑珊,一家人总能团聚。

然尔,黎明总要吞噬尽所有的星,世界没有永恒的夜。

左儿渐渐长开,眉峰如刀,眼底藏星。

谢侍郎眯着自己的小眼睛看他,“婉凉啊,你真当我太宽容了吗?”

“求您……求您……我甘愿受罚,求您放过左儿!他是无辜的!”婉凉跪在他的面前,泪如雨下。

谢侍郎一脚踹开她,“既然你这身体这么淫.乱,那我就让你爽个够。”

这一夜,谢侍郎城外的小院里来了许多达官贵人。

来时满面期待,走时一脸魇足。

这场佳宴的代价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生死未卜。

楚怀江翻进了屋内,却只看见风露抱着左儿坐在床边。

风露把左儿递到他怀里,“姐姐叫你带着他走,好好活下去。”

楚怀江要崩溃了,抓着风露,“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我带她走!”

风露看着他,喘着气,泪水止不住落下来,“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里,我带你去找她。”

左儿听到声音,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楚怀江,高兴地抱着他的脖子,“爹!”

楚怀江吻了吻他的额头,“左儿啊,我们来玩个捉迷藏吧。”

左儿一听,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嗯!”

“你躲到衣柜里去,别让坏人找到你。”楚怀江冲他眨了眨眼睛。

左儿欢呼着。

楚怀江让他坐在衣柜里,垂眸看着他,“谁过来也别开门哦,除非是爹或者是你舅舅,其他的都是坏人。”

楚怀江伸手曲着手指刮过他的鼻子,“被抓到可就输了这捉迷藏了。”

“嗯!”左儿乖巧地点头。

“如果……”楚怀江蹲下身看着他,“如果是舅舅来找你,答应爹,要乖乖听他的话,好吗?”

左儿也看着他,“那爹呢?”

“爹打败坏人就回来,带着你娘一起,到时候我们都算赢了。”

左儿点头。

楚怀江在关上柜子的最后一刻,在缝隙外,对着他笑了笑。

左儿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捉迷藏玩出了生死离别的意味……

侍郎是正四品的高官,谢侍郎的院落里雇佣了不知多少武功超群的暗卫。

婉凉的窗对着院外好说,可要穿过里院,那是绝无可能的。

耸动的暗影里藏着锋利的刀,蓄势待发,只待猎物稍稍一动。

楚怀江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的耳畔一片寂静,他听不见风露的惊声哀嚎,听不见谢侍郎的叱骂。

他眼睛已经花得快要看不清了,却依旧看着前面那扇门。

婉凉就在那门后。

他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想要爬过去。

数十把刀剑从上到下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风露的尖叫声也盖不住这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眼底最后的光景就是那扇门。

婉凉在等他……

左儿也还在等他……

看来等不到了……

是他无能……

婉凉叫他带着儿子好好活着,他没有做到……

他无能,他谁也没护住……

风露失声惊叫着。

他疯了。

他随手拿起了一旁靠在墙上直有手臂粗的棍子。

抡起来,重重砸在了谢侍郎的头顶上!

谢侍郎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一棍又一棍砸下去,鲜血飞溅!

风露眼睛发红,他疯了。

那些杀死楚怀江的刀剑从四面八方刺到了他身上。

风露口吐鲜血,轻轻笑了。

愿来生,活得像个男人,像楚怀江那样,鲜衣怒马,少年恣意。

“呀,婉凉怎么也不把衣柜锁上,不知道这楼里的姐姐们都嫉妒她那些漂亮的首饰吗?”

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拿起桌子上的锁,走到了衣柜旁,抬手落上了锁。

走出房间,“吱呀”,关上了房门……

贵人的尸身有楠木的棺椁。

绫罗缯纩的寿衣,描着金线、绘着云纹、熏过天竺的沈香。

躺在鹅绒的软和暖里,摆满瓷碗银瓶和珍珠琉璃的华贵。

施以乳香,祭以供果烈酒的甘醇。

白纸一扬,如雪飘万里,铺在尘世最后一段路上,亲友嚎啕声嘶力竭温言相送。

而奴隶和贱民就横在乱葬岗的荒凉里。

连盖着口鼻的泥土都贫瘠得要榨干他们最后的血肉。

野狼嗥叫,长舌躺在獠牙间滴着涎液,喘.息声贪婪。

食腐的鸟斡旋于上空,啼鸣尖锐。

乌云叆叇,枯木颤动,甘霖天降从尘土间带出经年不散的血腥味,无奈与狂悲肆无忌惮……

江风城多少故事都埋在这片乱葬岗里。

那些情比金坚也撼动不了普天之下一个约定俗成、心照不宣。

在灯红酒绿、身不由己的欲海汪洋里,山盟海誓许得再是响遏行云也轻得像一声幽叹。

情深似海的错爱无法让繁华覆盖这一方寸草不生的荒地。

阳光浮在树冠,刺不透密叶,土壤依旧黑暗阴冷。

大徵朝是盛世强国,却非朝圣净土。

良臣满朝心向国家,可越有功绩便越是心安理得。

软翅黑漆的乌纱帽拴不住欲望的野马。

罗帛纹锦磊落的官袍下罩着金钱也罩着美人。

而美人如刀。

客栈惊魂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完啦,我来给猜对的小可爱发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