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
轰——
石块在空中滑过抛物线,狠狠撞击在城墙上,仙居城头上,顶在前方的士卒将身子窝在女墙下方,轰鸣声之后传来的震动让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射——”
“还击!”
将领的声音在天空下回荡,持着长弓的射手陡然起身,一片箭雨腾空,向着城下坠落,城头摆放着的五架床弩转过一个方向,有人恶狠狠的砸下机括。
嘭嘭嘭——
弦音接连绷响,五道黑影成横排向下飞去,下方,推着云梯、或举着盾的宋军厢军几乎是下意识的趴在地上,长矛般的弩矢直接钉在云梯上,下一瞬碎裂破开,余势不减,直扎入下方土里。
有的弩矢正对着士卒的脖颈,只听一声轰鸣,一颗脑袋向前蹿出丈余,落在地面向前滚动几番方才停下。
厢军的队伍停滞一下,瞬间爬起,转身就跑,他们这些地方部队何时有过死战的觉悟?又不是打顺风仗,意思一下就行了。
宋军阵中,做为主将的辛兴宗伸手用马鞭向前指了一下,一脸淡然的开口:“喊话让他们回去继续攻城,违令者就地处死。”
“将军有令,前部军……”
身旁立刻有十余个传令兵上前喊话,宏亮的声音传遍战场,然而那边退却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
刘延庆带着儿子站在前边,刘光世转头看着中军处升起来的旗帜,随即走向父亲身边:“爹,中军举旗下令射箭。”
“那就下令啊。”刘延庆脸也没转,语气漫不经心:“中军传令过来你和我说些什么。”
“可……”刘光世年轻的脸上犹豫一下:“他们都是自己人,这样……”,歪着脑袋皱着脸:“有些不太好吧?”
“自己人?”刘延庆嗤笑一声,先是吩咐一声:“传令射箭,阻止他们冲阵,让人配合喊话,让这些怕死的囊种滚回去。”
传令兵嘶吼着向前奔跑发出叫声之时,这才回头看着自己儿子:“一些贼配军、反贼投降过来的人你将他们当作自己人?这两年你怎地年岁越大反而越发的长回去了?”
视线中,箭矢从宋军阵中发出,密密麻麻的覆盖天际,升到最高空时坠落下来,一阵鬼哭狼嚎在阵前响起,本是冲向自己人的厢军被逼无奈又开始反身回跑。
“记住了,自己人只是你爹我还有你兄弟,哼,若不是你大哥早死,现今也不用我来和你说这些个浅显的道理。”
战阵中,刘光世低下头,手上微微用力,却是没话可说,兄长活着之时,一直是父亲最得力的副手。
“你也下去准备吧。”耳中刘延庆的声音继续传来:“今次节帅下令要将台州、越州光复,此乃你我父子立功的好机会,能否官复原职,就看今趟了。”
“知道了,爹。”
刘光世沉着脸点点头,催着战马往前走了两步又下意识的拉住,后面年长的父亲余光看着,一皱眉:“怎地?还有何事?”
“……孩儿只是不解,节帅为何一定要在此时发起总攻,分明太傅在时是在慢慢给他们放血,换了王帅上来,如此轻易的改变太傅的策略,为何没人反对?”
“此一时彼一时。”刘延庆打断他的话,策马走到他身侧,轻声开口:“太傅下面这么多人,为何要用王禀为帅,为何不用刘镇、杨可世?他不知道王禀有丧子之痛?”
刘光世眼珠动了动。
“太傅什么都知道。”刘延庆也没留关子让他自己想:“只是你看太傅乃是奉旨回京,这说明是官家等不及了,是以现在必须要尽快结束战事。
王正臣此人虽说死了儿子心有怒火,然而也正是如此,他才是最想将贼兵击溃的人,他又是沙场老将,不会突然失智,就算他有了问题,下面的各军指挥也不是死人,会接受不合理的军令,自然他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