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雷兄寻到通道,我自然也能……”
“回来同祝余姑娘相聚?”
白凌云停顿了片刻,大约意识到他对祝余的感情取信不了他人,便说,“除了对祝丹姑娘,雷兄对这黄池岛本身,便不存什么好奇吗?不蛮雷兄,此地诸多谜题若不能解开,着实令我难以释怀。”
“比如说——”
“譬如,为何荒海之中会有岛屿。”
蔺轻尘道,“九天之上亦有岛屿,你若问它为何存在,只怕它也要反问,为何不能存在。”
“——荒海浮水之中不生鱼贝,深渊海床之上又有蛟龙。她们是如何自恶蛟口中夺得饮食?”
“云兄整日闲坐垂钓,竟然连这都没发现吗?”
白凌云便愣了一愣,“还请赐教。”
“贴近岛礁,近岛养殖。”蔺轻尘道,“明月湾上便有海田,海中架设空心木为阡陌,以网罗为田界,以礁石、海床为鱼贝巢穴。昨日你找到的那套藻玉衣靴,大约就是下海收获时海女所穿戴的装备。除此之外,岛上还有农田、药田、桑田、菜田——祝术善于调控风雨物候,岛民传统善于分工协作。更无一姓剥削百姓制造饥馁。如此丰足的物产,大可不必犯险去恶蛟口中夺食。”
祝余疑惑道,“你带他上岛看过?”
丹青道,“这点东西,他在明月湾走一圈、翻翻送过去的饮食便知。还用不着上岛来看。”
祝余垂了眉眼,“外面的人心思都这么敏锐吗?”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丹青道,“白凌云处心积虑,自是不会放过任何迹象。至于那个‘雷公子’——他为人一贯扭曲,不能算数。外面的人不算计你时,和这岛上的人并无二致。”
祝余道,“——但算计你时,便又是另一回事了,可对?”
“……人用心时和不用心时,本就判若两人。”
白凌云伪善久了,却不肯轻易暴露本性。他先前大约是把蔺轻尘当成个满脑子男女情爱的废物,颇有些看轻他。此刻被他压制了,便有些不服气。又道,“……这岛上老幼俱全,传承有序。可有阴无阳,又是如何繁衍生息?”
蔺轻尘便停顿了一瞬。
白凌云语调中似有得意,“雷兄也想不出吧?”
蔺轻尘笑道,“……确实想不出。”
白凌云再接再厉,“子嗣大事,对你们羽族而言怕是至关紧要吧?”
“对羽族固然至关紧要……可又和云兄有何干系?”
白凌云再次哑然。
“这人真有意思,”祝余不由冷笑,“明明是自己物欲横流,却要装出处处是为他人好的模样。这一装伪君子,连威逼利诱都不能轻言了,就凭他那点话术,能成什么事?”
丹青却若有所思,“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我瞧他后路尚足,似是并不着急。”
绕来绕去的,分明一直都在试探蔺轻尘。
祝余略一顿,便有些懊恼,道,“……按着本来进展,今晚我该带他去看大祭仪。昨晚我刚刚答应了他……罢了,他所为何故,原也不必深究。”
话说至此,蔺轻尘也知道轻易套不出什么了。
便笑道,“我这人素来不爱欠男人的情。若要相谈,最好明码标价,也省得我费神揣摩。云兄若无旁的事,我便不相陪了。”
白凌云却忽的又叫住他,道,“雷兄虽是羽族,对这岛上珍宝,倒是毫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