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寻沧海月明,信里也解释了她的身份。
直到旭日东升,连睡大觉的听风也醒过来,飞到她面前道:“小乌?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坐着?你不得冻坏了,啊啊啊,发生什么事了?”
乌梦榆用手指拂去身上的雪,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没有……我,我……”
她猛然向听风逼视,“你是不是也知道……知道我其实并不是我爹娘的孩子。”
听风在这逼视的目光里很快败下阵来,一开始他还狡辩几句,但实在是圆不回来,只能承认了。
乌梦榆站起身来,迎着飞雪,手里捏着信件的最后一句话——
“极东之巅是什么身份,想来你也该知道,你父母此去,九死无生,你的性命真的比他们重吗?”
她先去找了怀谷方丈。
“怀谷方丈,我……”
怀谷方丈微笑道:“乌小友,我已知你来意,这世间树可成精,梅花可以成灵,其实有太多非人的生灵行走于人世,你实在不必对自己的身份如此介怀。”
乌梦榆一愣,方丈的话语实是让她找到了些安慰,她声音哑了许多:“多谢方丈,还有大慈悲寺,我……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怀谷方丈:“小友暂且在大慈悲寺里修行吧,其余事情无需多想,舍利子可以重铸,破军也可以镇压。”
乌梦榆想起来信中所说沧海珠已被毁掉,忍不住问:“若是……不能取来沧海珠或者月明珠呢?”
“破军剑还能镇压吗……”
这些天,她随着大慈悲寺的师兄们做降妖伏魔之事,才意识到其实大慈悲寺为镇压破军剑,实在是付出了许多。
几乎是每一日,破军剑都会斩开黄泉渊的隙口,逃窜出来的邪魔往往比寻常的强国太多。
大慈悲寺的修士,以近乎苦行的方式守在这里。
乌梦榆从昨日得知自己身份之时,就开始隐隐觉得,是不是她的过错,才使得大慈悲寺诸多修士受难。
若是昔年怀谷方丈没有留下她的性命,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比现在好。
怀谷方丈叹了口气,其实按照修仙者的年龄来说,他也是个老者了,但在此前他从未表现出如此沧桑的一面。
“其实,老夫推算,即使有舍利子在,破军剑这千年来积压的怨气,也是难以平息的。它早晚有一天,会从大慈悲寺的锁链中挣脱出……”
“老僧及大慈悲寺所做之事,不过是想在它挣脱出之前,将其怨灵诛杀而已。”
乌梦榆怔然似地道:“那……重铸舍利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是。”
乌梦榆上前一步:“方丈,沧海珠已经被魔门之人毁掉了,那月明珠所在的极东之巅,也非我等能轻易踏足。没有办法重铸舍利子了,不如让我……”
话说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我既然也是舍利子所化,是不是也能对破军剑镇压起点作用,是不是……能拖延到你们诛灭它怨魂的一天。”
怀谷方丈听了这一长串话,仍是宽慰她:“小友不必着急,还没有到那一步,若实在寻不到沧海月明珠,大慈悲寺也有应对之法。”
乌梦榆松了口气,却又意识到父母已经启程去极东之巅了,她并不想看父母因为月明珠而去冒险,便急急道:“方丈,我想请辞去一趟极东之巅,兴许能在我父母到之前拦住他们……”
以往生洲的年月来算,是在兰因十一年的九月。
怀谷方丈听闻乌梦榆道过事情来由后,提出陪她一同到极东之巅一趟。
目之所及皆为雾气,越往高处走,雾气越深,耳畔隐隐约约有妖兽的啼叫,但和这雾一样飘渺。
方丈言以他的修为也只能在最外围行走。
“小友,我知你心切,只是老僧同你修为都有限,若是再行深入,生机只有一两分了,若是你父母归来,见你归墟在此处,才要觉得痛心啊。”
乌梦榆注视着白雾:“好……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一直等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