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灵双颐晕红,痴痴低笑,就在他开门的手,先钻入车子里。
慕容画楼刚刚想过来,李争鸿却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高声道:“夫人,鬓角乱了……您别动,属下帮您别上去……”
他缓缓靠近,手掌在她鬓上微撩,凑在她耳边:“夫人,要当心!”
淡淡烟草气息,黄昏朦胧碎光里,他已经退回车门,将手抵住顶端,示意她上车。
慕容画楼明眸微睐,柔媚欣慰从眼底掠过,她低声笑道:“有劳李副官……”初相见,她木讷笨拙,浅笑如初荷纯洁;再回首,她依旧是那副容颜,眼底依旧平淡笨拙,笑意却烈烈如木棉盛开。
将锋芒与娇媚藏匿,她惯于平淡,不卑不亢,一抬腕一凝眸皆是难以言喻的风韵。车子缓缓驶出,李争鸿越发觉得,夫人的神态不可思议。那幽深气质,好似泥沼,一旦跌入便不停深陷,直到彻底沉沦。
他怔怔望着窗外,高低跌落的街景,俞州的夜来得特别迟,街上行人脚步或匆匆或轻缓。李争鸿又将督军昨晚交代的话仔细回想一遍,心中默默叹气。
在督军眼里,东南的太平胜于一切,哪怕是最爱的女子,他都忍心割舍。李争鸿也不能明白,督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忠于民族,忠于君主,却不肯一丝维护自己的女人!
哪怕爱了七年的人!
他要的,不是在他身后寻求保护的娇花;他要的,是站在他身边,同他共担风雨的胆量。
李争鸿也会想,督军是不是一个根本不懂得区分爱情与军人忠诚差别的人?
车子渐渐出了市区,沿着海岸缓缓而行。大道两旁垂柳深翠浓绿,摇曳姿态万千妖娆,身后的女子浅浅低语,他一句都不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