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诡异而又妖娆的红蓝异色瞳。
「宿主大人,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嗯?”凝钰来到石台边站定,查看着周围的环境,随口应道。
「宿主大人,您的眼睛……也曾为您带来过麻烦吗?」小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
凝钰手中动作一顿,脑中自动回想起最初那段恢复容貌时的记忆……
“怪物!怪物啊!!!”
“妖怪!这是妖怪!”
“只有妖怪的眼睛才不一样!也只有妖怪才会有白头发!”
“这么年轻就有一头白头发,眼睛还跟我们不一样!这一定是个妖孽!”
“妖孽!滚出这个地方!我们不欢迎你!滚!!!”
“不,你不是。”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回荡在耳边,凝钰睫毛一颤。
“你不是妖,你是……”
是什么?
清冷的声音一顿,不再继续,只是再次强调:“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不是妖怪,不似人类,那我……
算什么?
凝钰垂下眼帘。
这个答案,你到现在都还没给我呢。
师父……
「宿主大人!宿主大人!!」
“嗯?”凝钰回神,轻轻应道。
「宿主大人,您走神了。」
“嗯。”凝钰点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她手指一并,在手腕处轻轻一划,瞬间,鲜血涌出。与此同时,她轻轻一笑,道:“麻烦,又如何?”
似看淡,又似无奈;
似不屑,又似轻狂;
分不清孰轻孰重,谁占的比例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宿主大人对于外貌与众不同这一事,是完全不在乎的。
虽是不在乎,但对于麻烦却是能省则省。
这是小系统对于这句话和自相处以来对于凝钰整个人的评价。
“不过……我的确是只妖孽没错。”突然,凝钰来了这么一句。
小系统:???
宿主大人的思维又跳到哪里去了???
鲜血如泉涌。
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涓涓细流,往地面落去。但它们却并没有因此聚集在一起,反而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在地面上蜿蜒前行,以那石台为中心,绘制成一道道繁杂而又晦涩的古老纹路。
与此同时,凝钰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隐隐透着死气般的青灰,额间冷汗淋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羸弱不堪,可那双眼睛却是平静异常。
——古井无波,宛若寒潭死水,又如来自地狱般的万丈深渊,再不见平日的半点笑意。
由鲜血绘制而成的纹路快速蔓延,直至将整个石台周围铺满,形成一种奇异又诡异的阵法。
阵法不大,却足够复杂和繁琐,虽是由鲜血绘制,却毫无半点血腥味。而不知是因为其繁复的纹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整个阵法虽说诡异,但却又莫名散发着古老而又神圣的气息。
绘制完成,凝钰随手点了下身上的穴道,草草止了血后,抬脚就往台上走去。
谁知,这脚才稍稍一抬,她整个身形就跟着晃了一晃。
凝钰:唔,貌似有点失血过多。
小系统:……宿主大人,那是有点吗?!!
小系统崩溃的看着系统数据所反馈过来的“宿主各项身体指标”,欲哭无泪的同时又满怀敬佩。
它真的很想问问自家的宿主大人:
究竟是怎么办到在失血过百分之四十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着行走的???
正常人早就晕厥休克了好吧!!!
小系统在心底疯狂咆哮,但却并没有出声打扰。
凝钰晃了晃又开始犯晕的脑袋,运转灵力,凝神踏上石台,靠着身后的石壁,盘腿坐下。
「宿主大人,我能问问这个是什么阵法吗?」脑海内,传来小系统好奇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它这里无论是资料还是数据库,都未曾记载有这么一个阵法。
难道是漏记的?
不应该啊!
它的数据可是跟好多个世界同步的,可以说是最齐全的呢!
小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凝钰回答了。
“哦,这个啊,我自创的。”
声音不再沙哑,而是空灵中透着暗哑,仿若来自远古。
哦用来是自创的啊!
怪不得怪不得……嗯?等等?!
「自创的?!!」
“嘶——小统子,你想换个宿主直说。”凝钰被脑海内传来的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差点一个手抖捏错诀!
「啊啊……抱歉。」小系统弱弱道,然后默默地将自己的音量调到最低。
「那个……宿主大人,您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呀?」
它可得好好把这一新阵法记录下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然而,凝钰并没有回答。
小系统:……
行吧。
「那宿主大人,这个阵法的名字您能告诉我吗?」小系统不放弃道。
“名字?”凝钰掀了掀眼皮,手中掐完最后一个诀,闭目思索了一会儿。
半响,她才缓缓轻声道:“就叫……”
“移花接木吧。”
……
此时,太子庙内。
一片混乱。
“你……你要弥补的吧?你要赎罪的吧?”
一人哆哆嗦嗦地说道,手里哆哆嗦嗦地拿着剑,闪着黑色寒芒的剑尖颤颤巍巍的对着坐在神台上的谢怜。
谢怜眼里充满了恐惧。
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用这把剑捅他一下,到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千疮百孔?一团肉酱?
其实比起这些,他隐约感觉到,如果让他们这么做了,他心里可能就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他忍不住脱口道:“救……”
然而,这一声“救命”还没喊出口,那冷冰冰的黑剑就已经没入他的体内。
谢怜霎时瞪大了眼睛。
刺入,拔/出。
毫无停顿的动作,无一不显示着黑剑的锋利。
可这份锋利却让此时的谢怜生不如死。
黑剑的刺入拔/出毫无间隙,几乎是上一剑刚刚拔/出,下一剑就接踵而至。
谢怜的喉咙终于封不住了,长声惨叫起来。
那惨叫太过凄厉,听得周围的人胆寒不已。
“……不要让他叫了。咱们动作快点,速战速决吧!”人群中,不知是谁提道。
然后,谢怜被捂住了口,按住了手足,被人们固定在了神台之上。
“一个一个排队来,不要抢!我让你们不要抢!我先来的!”
“哪里是致命的位置?我怎么知道刺了算不算数?”
“总之,照着心脏、喉咙、腹部这些地方捅吧!”
“不确定有没有刺到致命之处就再刺一次!”
“不行!你多刺了别人要在哪里下手?”
“……”
一开始的犹疑、不忍,越到后面,就越是荡然无存。
黑剑出入的越发流畅,锋利的剑锋不断刺入又拔/出,谢怜一双眼睛睁到极致,泪水滚滚落下。他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声嘶吼。
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为什么死不了啊。为什么不能死啊!!!
他喉咙被割断,无法出声。
他痛到发疯,好似已经把几辈子所有的痛都在此受完,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感到任何疼痛。
突然,他听到一道声音自他脑海内传来。
‘太子殿下。’
谁?
‘太子殿下,能听见我说话吗?’
什么声音?你是谁?
谢怜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喉咙已被割断,只能发出断续又轻微的嘶嗬声。
突然,他听到,从他脑海内,传来一道清晰的,且熟悉的叹息一般的声音。
‘抱歉,太子殿下,我来迟了。’
……
谢怜睁大的眼睛瞳孔一缩。
吟……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