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奚玖越发的迷惑与茫然,也很适时的打了个酒打嗝:“隔”
手机已经重新恢复到了屏保的界面,她一脸莫名,干脆随手扔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手臂支着膝盖,俯身用双手捂住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一点儿都不在意是谁打的电话,到底说了什么。
大概已经没有什么比当下的境遇更值得让她分神的。
她重生了……
这已经是她回来的第三天,这三天足够她发泄积攒已久的情绪,也足以让她消化这令人匪夷所思的现实,却又不足以让她彻底接受。
这三天里,她完完全全的将自己封闭在这狭小的房子里,避光避人,她甚至感觉不到饥饿,更多的时间她就是默默的坐着。
偶有人敲门,她也置之不闻,索性他们也没想着过多的纠缠,敲了许久见没了应答,嘱咐了几句见没有声响,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没有人上门,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竟会有些许庆幸。
长期的拘禁使她与社会脱节,也是她害怕见人,也许是长期积攒的心理,更准确的说是不喜欢。
不喜欢他们看着自己时那异样的目光,或同情、或嫌恶、或亦是幸灾乐祸。
即便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重生,那些苦难噩梦都还未降临,她还是无法抵消这份心理上的负担。
特别是他们,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些指责她、伤害过她的亲人们相处,即便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她知道如今已不是有着沉疴痼疾的自己,却依旧本能的抗拒。
在这漆黑的房间里,就像是没有日夜的更替,黑暗能守住那残存的安全感,也给了她一个憩息消化的空间。
她不惧死亡,对重来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向往,没有未了的心愿,没有值得她牵挂珍重的人,更没有什么想要逆袭复仇的戏码,简而言之就是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牵绊。
现在占据着她大脑的,并没有欣喜兴奋,只有厚重到拨不开的茫然。
而鼻端传来的酒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五官,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碰酒了,可昨晚忍不住喝了些残存下来的酒底,想让脑子放空一下,不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这大概是唯一能麻痹她的事物。
看着四周杂乱的环境,以及身上飘散出的酸臭味,左奚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左奚玖:“……”怎么办,头更疼了呢……
浑浑噩噩的左奚玖伸手握住床头的木板,想借力爬上、床,结果脚本能的就踩在了地面上,然后她直接站起来了。
左奚玖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稳着身子直挺挺的站,没有想象中的摔倒,经过这三天的适应她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不像初来时因为许久未站立而失去的平衡感每一步都走的慢悠悠的模样,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她就这样垂着眸子站立了不知道多久,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索什么,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间的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后慢条斯理的打扫起了卫生。
除了重新打起精神,她已经别无选择。
当她将房间整理完毕,所有垃圾装进塑料袋在一旁排开,这才走向衣柜挑出几件衣服工整的装进了背包,确认证件齐全之后,这才挑了件衣物走进了洗手间准备打理一下自己。
虽然重生前她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后面也几乎没有接触什么人的机会,但她还是喜欢将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不为了别人,这是对她仅剩得体面。
即便是这几天每天都对着这张熟悉有陌生的脸,也早以做好心理准备,但当看着镜子中的人影时,眼睑依旧忍不住微微颤抖,镜中的自己显得非常陌生,陌生的让她恍惚间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自己嘛?
是她,她曾经也拥有着一张与正常人无异的脸。
镜子中的少女一头浓密的黑发烫着时下流行的波浪卷,因久未打理,而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冷白色的瓷肌在灯光下仿若能见到皮肤上细致的绒毛。
此刻这张脸显得有些憔悴,眼下还能瞧见些许青黑,脸型也并非时下流行的瓜子脸,略微有些许棱角,也有几分□□十年代港风美女的味道。
微微挑起的眉尾就像掺了水的墨汁轻轻地描抹出来的一般,狭长的凤眼中似是带着青雾,眼眶微微泛红,眉眼间却萦绕着愁绪与阴翳,薄唇微微抿着。
白皙干净的面容,没有一丝的伤痕……
左奚玖望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别开了眼,心绪重归平静。
她在悲恸绝望之际,曾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美梦,她想要一切都恢复如常,不求富贵荣华只愿身体康健,也不止一次破碎于清醒,失落与失望使得她不在奢望。
如今曾经美梦成真,她倒也没有多惊喜,也许这是老天自己也看不过眼了,从而施舍给予她的补偿,可迟来的奢望,似乎就没有那么让人觉得珍重了。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明镜沾染上薄雾,镜中的影像逐渐朦胧,雾气升腾中,温热的流水划过每一片肌肤。
左奚玖也不自觉的卸下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的思绪也随着镜中的人影逐渐飘远,她不由的想起重生前脑海中浮现的影像,也许哪个每个濒死之人都将经历的,那是她的一生。
如果说人生如戏,那她的那一生绝对是铺满了狗血与悲情的话剧,狗血的是人生,悲情的是她。
她从小就是被抱错,也许这就是奠定了她一生悲剧的基调,她的亲生父母事实上是豪门,可她偏偏两家都不讨好,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刚好是她的未婚妻,喜欢了好几年也倒贴了好几年,最后还被人家退婚了,人家和青梅竹马的那个人好上了,就是和她一样被抱错的那个女孩。